第487章

    第487章
    维也纳，霍夫堡宫，外交部办公室巨大的世界地图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插满了各种顏色的小旗帜一一英国的米字旗几乎覆盖了大半个世界，从印度到澳大利亚，从南非的开普殖民地到加拿大。
    奥地利的旗帜主要分布在东非、南非、奥属南洋、中美洲这些地区。
    弗朗茨站在地图前，目光落在南美洲。他的手指在智利和阿根廷之间缓缓移动。
    “智利...阿根廷..：”他低声重复著这两个名字，仿佛在品味什么。
    外交部次官德內斯·迪布茨有些困惑地看著皇帝。作为负责美洲事务的官员，他清楚地知道奥地利在那片大陆的存在有多么薄弱。
    “陛下，恕我直言，”迪布茨小心翼翼地说，“美洲方面，帝国一直將非洲作为殖民重点，其次是南洋和太平洋岛屿。另外，美洲方面，我们只在中美洲有足够的殖民地，但是缺乏人口。至於智利和阿根廷..：”他停顿了一下，“坦白说，那里几乎没有亲奥派势力。英国人经营了半个世纪，他们的影响力根深蒂固。”
    弗朗茨转过身，看著地图上阿根廷那面巨大的英国国旗，旁边有一面小得可怜的奥地利旗帜一一那代表著刚刚签署的合资协议。
    “没有，我们可以培养。”皇帝平静地说，“迪布茨，你知道英国人在南美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呢...他们离得太远？”
    “不。”弗朗茨摇摇头，“是他们太贪婪了。”
    他走回办公桌，拿起一份报告：“看看这些数字。阿根廷每年要向伦敦偿还的债务本息，占国库收入的三分之一。智利的硝石矿，利润的80%流向英国公司。秘鲁的鸟粪，巴西的咖啡...英国人控制了整个南美的出口贸易，但他们给当地政府留下的，只有勉强维持运转的財政收入。”
    “这就是机会。”弗朗茨敲了敲桌子，“我们不需要比英国人更强大，只需要比他们更...慷慨一点。给当地政府更公平的合作条件，分给他们更多的利润，帮助他们训练军队、修建基础设施。几年之內，亲奥派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首相亚歷山大·巴赫男爵皱起眉头。这位经验丰富的政治家显然对皇帝的南美计划心存疑虑。
    “陛下，恕我冒昧，”巴赫缓缓说道，“我理解您一直將英国视为帝国的主要对手。
    但在我看来，真正的威胁是法国和普鲁士一一前者在西线虎视耽耽，后者也是帝国完成最后吃掉德意志的阻碍。而您现在...似乎正在把奥地利从一个大陆国家转变为海洋国家。
    这是一个根本性的战略转向。”
    “不仅仅是海洋，”弗朗茨纠正道，“是世界。”
    这个词让办公室里的几位大臣都抬起了头。
    “诸位不必惊讶。”弗朗茨走到地图前，手掌按在中欧的位置上，“腓特烈三世陛下留给我们的座右铭一一'aei0u'，奥地利註定统治全世界。过去几百年，这只是一句口號。但现在，我认为是时候让它成为现实了。”
    “可是陛下，”巴赫坚持道，“帝国与英国的实力差距...在陆地上，三十万英军恐怕连我们十万精锐都打不过。但在海上，他们的主力舰队规模是我们的两倍。”
    “谁说要现在就跟他们开战？”弗朗茨笑了，“巴赫，我需要的是时间。”
    他转向外交大臣施墨林伯爵：“从今年开始，外交部每年可以获得2500万金克朗的特別预算专门用於拓展外交关係。”
    施墨林倒吸一口凉气。
    “这笔钱的用途，”弗朗茨继续说，“是在全球范围內培养亲奥势力。方法很简单：
    优惠贷款、军火出口、军事顾问、技术援助。目標也很明確一一那些被英国人压榨得喘不过气来的国家。”
    他在地图上点了几个位置：“奥斯曼帝国，英国人控制了他们的財政。埃及，除了苏伊士运河和西奈半岛是我们的之外，英国分到了差不多七成的埃及，剩下三成则是法国人的。波斯，一直以来是英俄两国的角力场。还有南美这些新兴国家，表面独立，实际上是英国的经济殖民地。”
    “您是说..：”施墨林若有所思，“我们要在这些地方建立影响力，形成对英国的制衡？”
    “不仅仅是制衡。”弗朗茨的眼神变得锐利，“是替代。给我十五年时间，我要让这些国家在面临危机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伦敦，而是维也纳。”
    迪布茨终於明白了皇帝的意图：“所以...智利和阿根廷只是开始？”
    “正是。”弗朗茨点点头，“资源很重要。控制了资源，就控制了未来的战略主动权。阿根廷方面，根据帝国科学院的报告，冷藏技术大概三年时间就可以商用，到时候，这会让我们的投资赚回来。至於智利，我可以说，智利会是一个地区霸主，在我们的辅佐下。帝国需要足够的硝石。”
    巴赫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陛下。这確实是一个长期战略。”
    “说到长期战略，”施墨林插话道，“法国人那边有回音了。关於三国同盟的提议.：：”
    “他们怎么说？”弗朗茨问道施墨林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陛下，法国人的胃口...恐怕超出了我们的想像。”
    “说吧。”
    “拿破崙三世不再提跟普鲁士王国的领土纠纷了，”施墨林说，“但他们提出了新的条件清单。”
    他翻开一份备忘录：“首先，西班牙王位继承问题，他们希望將阿方索扶植上台，但同时將西班牙纳入法国势力范围，西班牙北方三分之一的领土归法国。其次，义大利地区一他们要求教皇国和那不勒斯王国归法国所有。第三，北非一一不仅是摩洛哥王国，他们还想要一半的突尼西亚。”
    “好大的胃口。”弗朗茨冷笑，“拿破崙三世就不怕撑死。”
    “还有更离谱的，”施墨林继续道，“作为'补偿』，法国愿意將突尼西亚分割后以东的所有地区让给奥地利一一包括埃及（法国人在埃及也有一定的势力）。他们只要求保留苏伊士运河50%的股权。至於奥斯曼帝国.：：”
    他停顿了一下，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他们建议我们和俄国瓜分。”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弗朗茨在地图前站了很久，久到办公室里的几位大臣都有些不安。
    “可以答应法国人.：.八成的要求。”他终於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討论晚餐菜单。
    这句话让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沉默。
    首相巴赫的眼神在皇帝和外交大臣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確认自己是否听错了。外交部次官迪布茨更是瞪大了眼睛，连手里的文件都差点掉在地上。
    “陛下..：“巴赫小心翼翼地开口，“恕我直言，几分钟前您还说拿破崙三世在做梦..”
    “我依然认为他在做梦。“弗朗茨转过身，脸上带著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但这不妨碍我们...帮他做这个梦。”
    施墨林若有所思地看著皇帝：“陛下是想..：”
    “让我先算笔帐。”弗朗茨打断了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西班牙王国三分之一领土，约17万平方公里，大概是550万人口。义大利的教皇国和那不勒斯，加起来12万平方公里，800-900万人口。北非的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再加上一半的突尼西亚，总共约290万平方公里，700到800万人口。”
    “將近380万平方公里，最多就是6000万人口左右。”施墨林接过话头，“一个新的拿破崙帝国。”
    “確切地说，是一个纸面上的帝国。”弗朗茨纠正道，“诸位觉得，法国有能力消化这些领土吗？”
    巴赫男爵皱起眉头：“西班牙有自己的王室、贵族、军队和教会。教皇国歷史悠久，那不勒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摩洛哥王国则是伊斯兰教国家。法国人想要真正统治这些地方，需要的不仅是大量的军队，还有行政官员、资金、时间...这些他们都缺。”
    “更关键的是，”施墨林补充道，“这些扩张会把整个欧洲都惊醒。普鲁士绝不会坐视法国吞併西班牙和义大利，英国也不会容忍法国控制地中海西部。”
    “所以，”弗朗茨把笔放下，“法国得到的越多，他们惹的麻烦就越大。”
    他走回地图前，手指在法国周围画了一个圈：“想像一下这个场景一一拿破崙三世野心勃勃地宣布要恢復帝国荣光，占领西班牙，兼併义大利。然后呢？”
    “普鲁士立刻动员军队。”巴赫说。
    “英国舰队封锁地中海。”施墨林接著说。
    “俄国人也不会愿意见到新的拿破崙帝国重生。”迪布茨也明白了。
    “反法同盟？”
    “可能会有。不过，我觉得奥地利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吃掉奥斯曼帝国，然后发展本土和殖民地。”
    “这就是陛下的计划？”巴赫男爵恍然大悟，“让法国人成为眾矢之的，我们在东方大展拳脚？”
    “不仅如此。”弗朗茨说，“一个础础逼人的法国，会迫使普鲁士寻求盟友。谁是最自然的选择？”
    “奥地利。”
    “没错。而英国呢？当法国威胁到地中海霸权时，伦敦会怎么做？”
    “寻求大陆盟友来牵製法国。”施墨林的眼睛亮了起来，“也是奥地利！”
    “所以，”弗朗茨总结道，“我们在南美、非洲、亚洲与英国的殖民地爭端，都可以搁置或妥协。因为伦敦需要我们帮忙对付法国。同样，我们与普鲁士在德意志的竞爭，也会因为共同的法国威胁而缓和。”
    “慷他人之慨，坐收渔利。高明。”
    “但是陛下，”施墨林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如果法国人真的成功了呢？如果拿破崙三世比我们想像的更有能力，真的整合了这个庞大帝国？”
    弗朗茨沉默了片刻。那就gameover，不过弗朗茨觉得拿破崙三世也没几年好活的了，拿破崙四世应该没有他父亲那个能力。
    “那我们就联合普鲁土、英国、俄国，组建新的反法同盟，把他打回原形。”他冷静地说，“別忘了，欧洲对拿破崙的记忆还很新鲜。1815年滑铁卢战役才过去61年。只要法国展现出侵略性，整个欧洲都会本能地团结起来。”
    “而且，”他补充道，“法国不是1810年的法国了。拿破崙皇帝时期法军是百战百胜。拿破崙三世有什么？一个不稳定的第二帝国，一支在克里米亚战爭、普法战爭中表现一般的军队，还有一大堆国內的政治对手。別忘了，普法战爭，法国人民对拿破崙三世已经很不满了。”
    巴赫点了点头，但依然有些犹豫：“陛下，我理解您的战略意图。但我必须指出，这个计划有一个前提一一法国人必须去实施这些扩张。如果他们只是嘴上说说，拿到我们的承诺后就按兵不动呢？”
    “那更好。”弗朗茨笑了，“我们需要的是法国暂时站在我们这边，为奥俄瓜分奥斯曼帝国背书而已。他不去拿那些地盘，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外交上，他们需要跟我们一起扛著。”
    “巴赫，你知道外交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请陛下赐教。”
    “不是让敌人失败，而是让敌人以为自己在胜利。”弗朗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我们给法国人一个梦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即將成为欧洲霸主。但这个梦想越辉煌，最终的代价就越沉重。而以法国人的高傲，他们会认为自己就是欧洲霸主。”
    施墨林若有所思：“所以，我们应该如何回復法国人？
    “用最友好、最热情的语言。“弗朗茨说，“告诉拿破崙三世，奥地利完全理解法国恢復荣光的正当诉求，愿意在外交上给予最大限度的支持。西班牙问题、义大利问题、北非问题，只要不直接损害奥地利利益，我们都可以保持中立或友好態度。“
    “我们的特使和俄国人一道，跟法国好好聊聊这份大礼吧。“
    “陛下。俄国人可不一定答应这件事。”首相巴赫男爵泼了盆冷水过来。
    “emmm，跟圣彼得堡谈一下。再者，这也是三国瓜分利益罢了。我们在奥斯曼上有肉吃，法国人也想吃肉是正常的。”
    “但是我们吃的是鸡爪子，他们啃的是牛排，陛下。”
    “跟戈尔恰科夫亲王仔细商议吧。”弗朗茨拍了拍自己脑门，“就先这样。我觉得俄国人可能会同意这件事，但是会让法国人把义大利地区和西班牙王国的条件去去掉。”
    “好的。陛下。毕竟这是三国之间的事情。”
    而首相巴赫男爵最终也是点了点头：“陛下。另外，我建议，既然要让法国人当枪使，我们也必须做好自我防御的准备。”
    “你是指？”
    “西部边境。”巴赫在地图上指了指奥法边界，“如果法国真的开始扩张，並且真的建立了这么一个新的帝国，难保不会野心膨胀，把目標转向我们。我建议让陆军部研究一下，是否需要在西部边境修建一道防御体系。”
    弗朗茨脱口而出，“马奇诺？”
    “啊？马奇诺是谁？”这是几个大臣心里面想的。
    “呢，不。”弗朗茨咳嗽一声，“西部防线。”
    “对。陛下。陆军部在实验钢筋混凝土工事，我觉得可以进行以此为基础建立西部和南部义大利地区防线。“
    “这样即使法国人自信心爆棚，跟我们翻脸，我们也有足够的防御能力。“
    “嗯。”弗朗茨点点头，“我喜欢防守反击。不过最好，这道防线永远用不到。”
    英国，伦敦。
    首相迪斯雷利看著眼前正在排著长队登船的英国军事代表团成员，一边跟外交大臣斯坦利说：“这些人有办法把奥斯曼帝国军队战斗力提高吗？”
    “如果您是指提高到和英国陆军一样的水平，那肯定没戏。”斯坦利遮了遮自己的帽檐，“但如果是一个能依託防御工事给俄国人或者奥地利人造成重大伤亡的军队那还是有可能的。”
    “喷。”首相迪斯雷利咂嘴，他也知道奥斯曼帝国堪称是没救了，但是，好列也是个大帝国，要没了这个肉盾，搞不好俄国人真要进攻阿富汗然后到印度去了。
    “切尔斯伯爵来电了吗？”他问了问英国驻奥斯曼帝国財政改革委员会主席的情况。
    “前天的电报。法国人对加入奥斯曼財政改革委员会没有丝毫兴趣，他们只是一再强调奥斯曼赖帐的行为是非法的。”
    “我们不是说可以把奥斯曼的海关大权法国人丞控吗？乱都不动心？”
    “额，首相大人。格莱斯顿先生支持法国革命或者说叛乱留的马脚太明显了。拿破令三世看来一亏半会儿是不会原谅英国了。”
    “喷。可我不是格莱斯顿。”首相迪斯雷利手杖敲了敲地面，“哎。从加拿大撤回来的英军，再抽调3000人组成军官团送到奥斯曼去。”
    3000人的军官团也是没谁了。
    “明白了，首相大人。不过，这经费？”
    “財政部拨款的。希个切尔斯伯爵能把奥斯曼的財政救活，我可是顶著国內巨大的压力在给他拨款。”
    “放心，首相大人。”外交大臣安慰道：“又在奥斯曼已经停止支付贷款和利息，延期三年。切尔斯伯爵下了承诺，只要再有一年半亏间，至少他可以让奥斯曼帝国的財政不会继续恶案，可以继续还部分利息乱样。”
    “哎，希尔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