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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帝都的会议(下)

    第242章 帝都的会议(下)
    “陛下,关於北境这场灾难,我有几点想说的。”
    说话者从长桌一隅起身,是一位身形瘦削、穿著低调却整洁的中年贵族。
    他身上没有老贵族的家徽,也没有军方將领的龙纹肩章,只佩戴著一枚新铸的金蔷薇纹章,这帝都近十年间新封的一批议政贵族所共有的標誌。
    他是柯林斯侯爵,出身並不显赫,却在帝国诸部事务中频繁露面,以“调和、折中、理性”著称,被许多会议元老视作无害的新人。
    此刻他却在最敏感的节点站了出来。
    坐在长桌左侧的埃莉诺,缓缓低下头。
    这其实是卡尔文家族布局数年的暗子,他接下来说的话语便是卡尔文公爵给写的草稿。
    当然若柯林斯不能贏得这场话语权的开局,她也就失去了大部分的手段。
    厅中眾人望向那位瘦小的侯爵,眼神或探究、或轻蔑、或漠然,仿佛都不太在意他接下来能说出什么大事。
    但柯林斯轻轻行礼,声音並不高,却因御宸厅的迴响阵列而格外清晰:
    “第一点,我认为这场战爭的性质,早已不是正常战爭的范畴。无论是虫潮的异变,还是那个所谓的『终焉母巢”,都不是凡人可以预料或掌控的东西。”
    柯林斯侯爵一字一句地击穿了不少人心中的避而不谈。
    “如果把这场灾难归咎於某位將领的战术错误,只会偏离重点。我们是在用人的血肉去挡非人的灾难,这不是失误,是牺牲,是尽力之后的极限。”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点,埃德蒙公爵虽没能守住整个北境,但他用私军死守赤潮防线,把母巢挡在北境內,才没让灾难衝进內地。
    他损失惨重,但顶住了压力。如果这样的將领最后还要被追责问罪,那以后谁还敢守边境?谁还敢为帝国拼命?”
    这句话一出,大厅中好几个原本还在翻卷子的贵族不由得抬起了头。
    柯林斯见状,话锋一转:
    “所以我提议第三点一一设立『北境灾后重建总署』。”
    他看了梅斯一眼,又看向布鲁塔斯將军,最后目光定格在高高在上的皇座方向。
    “让北境剩下的本地贵族来组织重建,他们熟地、有人、有资源,也有亲人埋在那片土地上,
    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当然帝都可以派监察官下去,一起监管帐目,確保公正,但不要干预他们手上的基本权力。”
    他收了收声音,语气沉稳:
    “这样,既防止有人趁乱扩权、乱来,又不会把北境彻底当成死人堆重开一局。至少还能原北境贵族守住一点根基,给重建留条路。”
    御宸厅中静了一息,人们心事各异,想著这么反驳或者支持。
    而下一瞬:“嗡。”
    皇座后,传来一声钝重的响动。
    不是人为叩击,而是那曜王座,发出微不可察的律动。
    皇帝动了。
    哪怕只是一寸身形的转移,也足以撼动全场气氛。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柯林斯依旧站得笔直,神情未变。
    坐在一旁的埃莉诺却眼神微颤,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喜意。
    那一声,意味著皇帝並不反感。
    甚至可能.—感兴趣。
    而这就是这场局面逆转的开端,
    当然其他贵族也不是傻子,几位老牌家族的代表彼此交换了眼神,这或许正是皇帝试图引导出的方向。
    这场和往常一样,皇帝从不会直接表態。
    他只是拋出一点暗示,剩下的事,便由他们自己来斗、来商量、来试探底线。
    而他永远坐在上位,让他们在这阴影之下互相揣度,最后心惊胆战地逐渐接近陛下心意。
    不过只要有了方向,事情就容易谈下去了。
    议桌一侧,一些原本保持沉默的贵族开始鬆动。
    几位西境与南部大领主微微頜首,低声交谈,对“由本地贵族负责”的设想表现出一定支持。
    他们固然不关心北境死活,但若重建权力全由帝都掌控,那今天是北境,明天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家门。
    但也有人眼中闪过疑色,显然察觉柯林斯背后並不简单。
    “——一个新晋侯爵,怎敢在龙座会议上自作主张?”
    “怕不是哪个老狐狸在背后吹风,难道是埃德蒙的人?”
    “但既然皇帝点头这方向也不能反对得太露骨。”
    就在这时,梅斯站了起来。
    这位监察院的首席使者依旧神情平静、推了推眼镜:“柯林斯侯爵所言,確有可取之处。灾后需要本地配合,这是常识。”
    他顿了顿,语气微转:“但必须说明,灾后財政调度、重建资源分配、优先级排序—“
    这些必须由帝都监管。监察部与財政部,必须拥有『重建总署”核心席位,具备审计与否决之权。”
    看似补充,其实是另一次权力界定,北境可以参与,但主导仍归帝都三部。
    全场无人出声。
    没人愿意和监察院正面交锋,尤其在皇帝毫无表態的情形下。
    柯林斯轻咳一声,但没有站起,他已经完成了任务,不必太显锋芒。
    被讽过的尤达將军重新出声。这一次,他语调平缓许多,眼神也少了几分张扬:“帝国军方愿配合重建总署调度。”
    这句话一出,一些贵族神色微变,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转了口风。
    “我建议由部分帝都军团,配合北境存余守军,组建『重建安全线”。在霜戟、雪峰、赤潮外线设立“临时安全区』,应对虫巢残余威胁与生態异变。
    但军方需保有『防区指挥权』与『前线情报优先权』”。安全,是重建的前提。”
    这已是退让的信號,也是军方想要爭取的一点权力。
    几名来自军务系统的代表点头附和。
    与此同时,来自北境的代表、埃德蒙家族的代表,也终於发声。
    一位身披灰银披风的老贵族缓缓起身,低头行礼之后,沉声发言:“我们赞同设立总署,也愿配合帝都调度。
    但我们请求,保留封地继承权、领民管理权与民事传统,北境虽战乱,但文化不可尽失。
    若连这些都被剥夺,北境將不再是帝国的屏障,而是一块冷漠的殖地。”
    他言辞並不激烈,甚至语气中有一种苍凉。
    在座许多贵族都不置可否。
    这场灾难之后,北境旧贵族已经没资格谈话语权,却也不能完全忽视。
    眾人发言已毕,御宸厅內再次陷入死寂。
    没人再开口,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裁决者,就坐在那片不可窥探的阴影之中。
    皇帝始终未动,但林泽再次缓步从阴影中走出。
    他依旧神色冷淡,走到皇阶下方,展开了一卷烫金边的秘银文卷。
    “陛下已听取诸位提议。”
    他轻声开口,语调平稳,如冷水缓缓泼入炽热的议场。
    “帝国將设立『北境灾后重建总署』,直属於铁血皇帝恩斯特·奥古斯特,以埃德蒙公爵为首,组织北境本地贵族共同参与重建事务,帝国监察、財政、军务三部各代表监管。”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眾贵族互望,心中暗惊:这是將帝都与北境贵族绑定在一个架构內。
    比起彻底架空,反而给予了本地极高的地位。
    有人隱约察觉,这是在保埃德蒙。
    但林泽並未停下,他轻轻一掀手中文卷,话锋一转:
    “为鼓励帝国上下齐心协力,陛下钦定:各大封臣家族、王侯勛贵,须派遣家族中坚力量,嫡系子弟带领骑士,赴北境参与灾后修復与开拓计划。”
    一句话落下,场內骤然一紧,不少贵族脸色微变。
    但林泽只是继续念道:“参与者將接受帝国监察署与重建总署双重监督。凡有建功者,赐以新封领地、功爵、扩宗许可,准其於北境定居、传嗣、修堡、设令。”
    这表面看去,是皇帝开恩、赐机遇给贵族。
    但在场的真正老狐狸,心中却一凉。
    这不就是过去两年“帝国北境开拓令”的强化版吗?
    表面上赏地,实则把各大贵族的子弟“请”到遥远的北境,脱离本土、送入管制线內,既可耗其势,又可控其人。
    有人下意识看向皇座,试图从那不动如山的身影中读出一丝態度。
    然而高阶之上,那双眼依旧隱藏在阴影之下,让人一无所获。
    眾人只能將所有疑虑咽进腹中。
    林泽再度顿了一下,仿佛是为了让这道命令在眾人心头多停留片刻,然后才缓缓开口,说出最后一项决定:
    “另陛下决定,皇室第六皇子,阿斯塔·奥古斯特,將率先赴北境,设领开拓,作为重建示范。”
    这一刻,御宸厅中每一位贵族的呼吸都明显顿了一拍。
    表面上看,是皇族以身作则,亲自投身北境寒地,为百姓立威、为诸侯示范。
    但真正明白帝都政治的贵族们,却瞬间察觉到了其中深意。
    皇帝先把自己的皇子扔过去,紧接著各大家族派谁去北境,便不是帮忙,而是响应號召。
    不去?你敢让你的家族显得比皇子还懦弱?
    派去?好,你的嫡子、继承人、核心骑士全都被收编进北境体系,既被重建总署约束,又脱离家族本土权力圈。
    各大家族的代表,眼神微动,只在桌下悄然握紧了拳。
    他知道,皇帝这是借“重建”之名,堂而皇之地启动了一场贵族洗牌。
    旧贵族、旧封臣的根基,要被一铲挖走,重新种到皇权控制之下的冻土里。
    林泽朗声念完,缓缓收起文卷,低头行礼:“陛下,以上为灾后重建之裁议草案。”
    皇帝依旧未言。
    他只是抬起一根指节,微不可察地点了下皇座扶手。
    “咚。”
    巨椅震动,音波低沉,像是一场漫长而不可违逆的尘封裁决,落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尖。
    埃莉诺缓步走出御宸厅,帝都的午后阳光洒落而下,仿佛从冰窖中脱出,光线刺得人微微眯起眼。
    那是久违的暖意,带著浮尘与香,却无法真正驱散体內残存的寒意。
    她在台阶上站定片刻,缓缓深吸一口气,然后终於吐出积蓄许久的压抑。
    背脊略微放鬆,那是只有在劫后余生时才能体会的微妙鬆动。
    接著她无声登上自家的马车。
    车门轻掩,帘幕落下,軲压过皇城的白石路,驶入皇街之中。
    她微偏头,望著窗外倒退的街景。
    帝都依旧繁华如旧。
    街巷人声鼎沸,骑士执旗前行,商贩吆喝著热腾的汤食。
    织金衣裙的贵妇带著手提小犬步閒谈,孩童蹦跳著追逐风箏。
    乐声、香气与阳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几乎让人忘记战爭的画卷。
    她却只是看著,未言一语,脑海却在回溯整场会议的谋局与博弈。
    “没有人提到卡尔文家族,没有人提到路易斯的名字,甚至那份提议都不是我们亲手递出可那张桌上的蛋糕,一大块,还是落入了我们的手里。”
    这正是埃德蒙公爵在信中所写的策略。
    没有锋芒,没有张扬,不主动出牌,却在最关键的节点,將局势一点一点推向有利己方的方向。
    最终让他人替我们说话、由皇帝亲手盖章。
    皇帝没有给予路易斯任何明面上的称號,也没有颁下荣耀与功勋。
    但他將“资源调配权”与“北境主导重建权”交予了埃德蒙公爵。
    而路易斯是谁?
    是那位北境之主的女婿,是在北境活下来的最大领主之一,是战后最大功臣。
    这场会议,让他自然而然地进入北境决策层,为卡尔文家族在北境稳稳埋下了根。
    但这局之所以能走通,並非仅凭公爵一已之谋。
    她心中很清楚,若没有皇帝的“配合”,这些步子根本走不下去。
    想到这里,她开始冷静剖析皇帝恩斯特的真实目的:
    第一,保下埃德蒙公爵。
    北境虽溃,但那位公爵用私军死守,贏得了龙血军团缓衝时间。
    而且埃德蒙公爵这些年也是尽职尽责地为帝国守边疆,隨手拋弃会让边军心寒。
    或许还有理由在於据传两人有不错的忘年之交,
    第二,不北调主力。
    皇帝这两年一直在筹谋南方各国,他的目光从未真正停留在北方这片贫瘠冻土。
    他不会为了满地的荒原,调走精锐军团,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自我修復的北境,而非吞噬资源的深渊。
    第三,削弱旧贵族体系。
    他不说破,却各大贵族都知道,他以“重建”之名,將各大家族的骑士、嫡系子弟送入北境战后秩序中,在冻土上重新扎根。
    那不是扩张,是削去世家的茂盛枝叶,用北境贫瘠土地消磨各大家族的力量。
    这时埃莉诺想起会议上的那些人,不是没有聪明人。
    某些老贵族,在会议开始前,便已推理出皇帝的態度。
    却一个字也不说,既不附议也不反对。
    或者像自家一样,推一个“代理人”去发言。
    既表达了立场,又保住了距离,不暴露家族真正的算计与立场,
    她靠著车窗轻笑一声,是自嘲,也是一点点复杂的释然:“这一起终归是因为皇帝的威压太大,怕皇帝,怕成这样。”
    这是帝国歷史中也不多见的景象。
    曾几何时,各大世家桀驁如狼,如今却人人如履薄冰。
    说明了一件事:这位皇帝,已经强大得足以吞下各大贵族。
    她靠在马车內壁,手指轻敲膝盖,低声吩咐:“別回府,去帝都医院。”
    车夫是应声转了方向。
    那里有她的侄子一一盖乌斯·卡尔文。
    昔日龙血军团的副团长,在母巢战役中全力催动斗气,力竭而昏迷,战后被送回帝都,已昏睡一个多月。
    她几乎天天都会去,哪怕只是看上一眼。
    一来是血亲,二来,两人常年同驻帝都,情感亦是实打实的亲近。
    不多时马车停下,她步入熟悉的病房,房间中寧静整洁,窗帘拉得半开,阳光斜落在盖乌斯苍白的面容上。
    盖乌斯静静地躺在病榻上,浑身没有一丝动静。
    他的妻子坐在床边,怀里抱著一个刚出生几个月的婴儿。
    那女子面容清瘦,眼神却坚定。
    见她进门,立刻起身行礼。
    埃莉诺摆摆手,走近床榻,凝视片刻,嘆了口气。
    “他是会醒的。”她低声安慰道。
    女子点点头,勉强笑了笑。
    她坐下陪她说了几句,简单聊些帝都最近的变动,也故意不提龙座会议的事。
    盖乌斯虽身在军团,却从不喜政治,她的妻子更是个一心照料家人的温婉女子,说这些没有意义。
    正说著,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打扰了。”
    带头的是亚瑟,那位断了一臂的龙血骑士团团长,也是盖乌斯挚友。
    她微讶:“你怎么来了?”
    亚瑟对她頜首,隨后看向床上的盖乌斯:“我们来接他。”
    “接他?”盖乌斯的妻子紧张起身,抱紧了怀中的婴孩。
    “我们收到特別命令。”亚瑟语调平稳,“要將他转送至帝国一处能让他醒来的地方。“
    盖乌斯的妻子咬了咬唇,抱著孩子靠近一步:“那我我也能陪他一起去吗?”
    亚瑟看著她,眼神略有些为难:“不行,那是帝国最高级別的保密区之一——其实说到这里,
    我已经违反了规定。但没关係我也要在那边呆一段时间的,治疗我的手”
    女人沉默片刻,低头看向沉睡中的丈夫。
    “..—我相信你。”她声音有些颤,却极轻,“你带他走吧。”
    亚瑟点头,向身后的骑士使了个眼色。
    几人熟练而小心地將盖乌斯转移上特製担架,妥善包裹、固定,然后抬著离开。
    离开前亚瑟又重复了一遍:“我会护著他。”
    埃莉诺与盖乌斯的妻子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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