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只有一条路
这个世间终有许多不平之事,但正是这些不平,激发了人们內心深处的坚韧与勇气。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总有人愿意站出来,用他们的行动和声音,为那些被忽视的声音发声,他们不畏强权,不求回报,只因心中那份对公平与正义的执著。这些人或许並不伟大,他们可能是你我身边的普通人,但在关键时刻,他们展现出的勇气和决心,足以让人动容,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们:即使世界並不完美,我们仍然可以选择成为改变的一部分。
正是这些不屈不挠的灵魂,让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与温暖,他们的存在,提醒著我们,每个人都有能力为正义而战,哪怕只是在自己的小小角落里。
李乐知默默饮下一杯酒,突然举杯起身,朗声道:“愿有朝一日,能见朗朗乾坤,我等虽无力回天,亦当尽力而为,不为鱼肉,只为心中一抹清明。”
言罢,又將酒杯斟满,对著三人一笑,离开食桌,目光扫过满楼食客时,檐角铜铃恰被夜风拨响,三声清越。
来到杨虎身前,將一杯美酒对著杨虎当头浇下。
张云程三人听李乐知突然大发感慨,又被他那一笑弄的心头髮毛,不知平日里沉稳的李乐知这一笑是何意,待见他將酒淋在杨虎头上,顿时目瞪口呆。
临桌食客箸间茭白啪嗒跌进醋碟,跑堂端著鱔丝面的托盘堪堪悬在楼梯转角。
杨虎喉结上下滚动两遭,鬍鬚掛著冰珠子簌簌颤动,倒像是隆冬檐下冻僵的麻雀。
方才见这年轻人过来敬酒,本想著端起架子,教训他不要如此狂悖妄言,待得被一杯美酒泼的满头满脸,也是愣在当场,只觉自己如在梦中。
杨虎身后眾伴当也觉如在梦中,这秦淮河畔,谁敢如此大胆?
李乐知將一杯酒水洒尽,心中愤懣之气並未稍减,趁著眾人愣神之际,忽地掀唇轻笑,这声笑像把薄刃裁开满室凝滯,只见他抓住杨虎头髮,用力往桌上一摜,青瓷碟应声炸裂,杨虎额头被青瓷碎片扎入,顿时鲜血直流,血珠混著糟鱼碎屑溅上屋角屏风,屏风上的泼墨山水间顿时绽开数点红梅。
杀猪般的嚎叫刺破满楼死寂。
眾打手如梦初醒,嘶吼著要衝上前。
李乐知抄起碎瓷片如寒刃抵喉,冷声道:“老狗,今日便教你知晓,读书人亦非任人欺凌!”
杨虎面如金纸,楼中食客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眾伴当见状,纷纷大怒却不敢轻举妄动,张云程三人此时反应过来,怕李乐知吃亏,忙上前拦在他身前,张云程从腰间掏出一物,“啪”的扔在桌上,说道:“镇抚司办事,擅动者,格杀勿论!”
那是一块腰牌,上书“镇抚司”三字。
锦衣卫凶名赫赫,谁人不知?眾伴当顿时面露惊恐,纷纷退后,楼內食客亦是纷纷站起,退至墙角,生怕被牵连其中。
赵天宇和孙文博此时也被激起了血性,二人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杨虎,李乐知鬆开拽著杨虎头髮的手,见这恶霸此时面色苍白,浑身瘫软,若不是赵孙二人架著,早已瘫倒在地。
李乐知冷眼环视楼內,声音坚定:“今日之事,便是警示尔等,恶行必遭报应。”
说罢挥手正正反反扇了杨虎几十个耳光,血沫混著碎牙喷溅。
杨虎求饶声渐弱如濒死犬鸣,楼柱间迴响著皮肉相击的脆响。
见杨虎渐无声息,李乐知这才收手,指著三楼窗口,森然道:“生死有命,今日你只有一条路,从这里跳下去,若是摔死,文书卷宗我自会帮你补全,若是不死,以后便再也不得出现在这城中。”
跳下去那还有命在?杨虎面色煞白,冷汗浸透衣襟,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嘶声道:“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李乐知嗤笑一声,眸光森冷逼视杨虎,不发一言。
杨虎绝望,终咬牙站起,踉蹌走向窗口,於眾目睽睽中纵身跃下,只听楼下一声哀嚎,双腿顿时折断,倒地不起。
眾伴当面面相覷,惊恐万状,纷纷跪地求饶,李乐知此时有些意兴阑珊,隨意挥挥手,眾伴当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下楼,抬起杨虎狼狈而去。
锦衣卫凶名果然不虚,言语之间便要取人性命,楼內眾食客目睹此景,无不心惊胆寒。
被杨虎扫了兴致,四人也不欲再留,便下楼结帐出门,掌柜哪敢收钱,连连摆手,赔笑道:“几位大人慢走,今日费用全免。”
见掌柜的坚决不收饭钱,几人无奈,只得出门而去。
步出酒楼,突听得楼上欢呼声响起,几人抬头,只见眾食客挤在二楼窗前,纷纷向几人挥手致意,脸上神色均是既敬且畏......
路上,几人皆是心情复杂,沉默不语。
张云程喉结在鬆弛的皮肤下滚动,抚著腰间铜牌开了腔:“我这双老眼在镇抚司熬了三十冬夏,见过太多善恶混沌的世相,当年这腰牌烫得能烙饼,如今锈得割手”。
他忽然捏紧双拳,关节泛青:“乐知这后生倒像团火,燎得我这把老骨头噼啪作响。当年查抄周侍郎那夜,我守在东墙根听见婴儿啼哭,竟连刀把子都攥不稳。”
说著话,老人佝僂的脊樑却挺直了半寸:“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迴,今日之举,不仅是惩戒恶霸,更是对我等警醒。你们尚且年少,切记,无论何时身处何种境地,心中都要存有善念人性,莫让初心蒙尘。”
年轻书吏们靴跟相碰的脆响里,他重重捶著风寒老腰:“记著,总有人替你们算著善恶帐,要么现世报,要么...“话音被暮鼓吞没,在风中飘散......
李乐知踩著卯时的晨露踏进镇抚司衙门,青砖缝里还凝著夜露。
转过影壁,便见经歷司门前聚著七八个飞鱼服,赵天宇正叉著腰立在石阶上,唾沫星子在朝阳里闪著光:“你们是没瞧见,李兄弟那手夺刀的招式!”
话音未落,孙文博抢过话头:“要我说最绝的是那记擒拿...”眾人忽然齐齐噤声,目光齐刷刷投向廊下青衫。
前些日这些锦衣卫见了他不过略抬眼皮,此刻却纷纷抱拳见礼,铜护腕相击声清脆如碎玉。
李乐知喉结动了动,拱手还礼时瞥见赵天宇冲他挤眼,晨光漏过门檐雕,在那张娃娃脸上投下斑驳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