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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只要我还活着

    第578章 只要我还活着
    “我一直都在这里,赫克托耳。”
    记录之王萨尔卡多的声音,平淡得如同朗读字典:
    “或者说,我在任何‘故事’发生的地方,都存在着。”
    “因为我的职责,就是确保‘故事’不会偏离既定的轨道。”
    祂缓缓走向那个困住“星域主”的微型宇宙。
    羽毛笔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看不见的线条:
    “而你,我亲爱的老朋友,你创造的这个‘逻辑监狱’虽然精妙,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祂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赫克托耳,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你太过沉迷于‘过程’的荒诞,却忽视了‘结果’的重要性。”
    “你在这里困住了‘星域主’,阻止了祂对主世界的入侵。”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阻止’,本身就是一个剧透?”
    赫克托耳的瞳孔微微收缩。
    “怎么,你想让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后代去死?”
    “不。”
    萨尔卡多依然淡漠回答着,羽毛笔在空中继续书写着什么:
    “我只是想让‘故事’,回到它应有的轨道上。”
    “卡桑德拉·圣·曼枝,她的‘剧本’是什么?”
    祂没有等赫克托尔回答,自问自答道:
    “一个野心勃勃的征服者,在权力巅峰期犯下致命错误,最终遭遇悲剧性的结局。”
    “这是一个经典的、符合所有戏剧规律的故事。”
    “而你,赫克托耳,你的干预,破坏了这个故事的完整性。”
    “你把一个‘悲剧’,篡改成了‘喜剧’。”
    祂的羽毛笔,在空中画出最后一笔:
    “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话音落下,整个维度开始发生微妙变化。
    这些改变,单独来看都微不足道。
    可它们组合在一起,却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产生一个致命结果:
    “星域主”会提前挣脱束缚。
    不是立刻,不是明天,只是在一个“最恰当”的时间点。
    “你……”
    赫克托耳想要阻止,可祂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祂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态”,已经被萨尔卡多用羽毛笔“定义”过了:
    “荒诞之王·圣赫克托耳,此刻正在专注地维持监狱,无暇分心处理其他事务。”
    这个“定义”被写入了这个维度的“底层代码”。
    一旦被写入,就成为了“既定事实”。
    赫克托耳确实可以马上打破这个定义,可那需要消耗巨大力量。
    但最为重要的是……
    一旦祂强行打破,就等于向所有“观众”承认:
    “我非常在意自己的氏族和后代,在意到愿意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这会让祂的后代,成为所有敌人眼中的“人质”。
    记录之王走到微型宇宙边缘,羽毛笔轻点虚空。
    一个“设定”被书写进现实:
    “‘星域主’在被困期间,通过分析‘逻辑监狱’的结构,成功分离出一缕意识。
    化作‘秩序之种’,附着在了主世界的某个载体上。”
    这个“设定”一旦成立,就会逆向创造出“过程”。
    主世界的现实,会自动“调整”自己,去匹配这个已经被“注定”的结果。
    某个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巧合”会发生;
    某个原本会被注意到的“异常”会被忽略;
    某个原本应该毁灭的“残骸”会幸存下来……
    萨尔卡多的羽毛笔,继续书写:
    “这枚‘秩序之种’的载体,是卡桑德拉的旗舰‘君主号’。”
    “它被伪装成了一个‘失败的炼金实验残留’,一个‘技术失误’,一个‘无关紧要的能量异常’。”
    每一个字,都在篡改着现实。
    每一笔,都在为未来的悲剧埋下伏笔。
    当最后一个“设定”被写入时,萨尔卡多终于停笔。
    祂转身看向被“定义”困住的赫克托耳,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不要怪我,老朋友。”
    “我只是在履行职责,确保‘故事’走向它应有的结局。”
    “你可以创造无数的‘变数’,可以让‘过程’充满惊喜。”
    “但‘结局’,必须符合剧本。”
    “这是规矩。”
    话音落下,萨尔卡多的身影开始淡化。
    祂要离开了,要回到那个“记录之王”应该待的地方:在故事边缘,用羽毛笔书写着万物命运。
    可就在祂即将完全消失的那一刻……
    “规矩?”
    赫克托耳突然笑了。
    那笑声中,只有一种纯粹的、疯狂的喜悦:
    “萨尔卡多,你忘了一件事。”
    “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在‘结局’写好之后,临时加‘彩蛋’。”
    “你可以掌控‘剧本’,可你控制不了‘观众’的反应。”
    萨尔卡多沉默了很久。
    最终,祂只是轻声说道: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看看‘剧本’和‘即兴’,谁会笑到最后。”
    祂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整个维度,重新归于寂静。
    只剩下赫克托耳,还有那个依然被困在“逻辑监狱”中、疯狂运算着的“星域主”。
    赫克托耳看了一眼那个微型宇宙,又看了一眼主世界的方向。
    祂知道,萨尔卡多已经成功了。
    那枚“秩序之种”,已经被植入了现实。
    “唉……”
    祂叹了口气,棒棒的颜色变成了苦涩的灰:
    “看来这次,我真的被将了一军。”
    “不过嘛……”
    祂的嘴角,重新勾起那个标志性的、一半笑一半哭的弧度:
    “既然‘剧本’已经写好,那就让我看看……”
    “那个拿着‘空白戏票’的小家伙,能不能在这出‘悲剧’上映之前,临时改写个‘喜剧’结局?”
    铃铛叮当作响。
    小丑的身影,消失在了维度的褶皱中。
    ………………
    而在那片漂浮着无数战舰残骸的星域废墟中。
    “君主号”旗舰的破碎船体,正在宇宙的寒冷虚空中缓缓翻滚。
    那曾经辉煌的、象征着征服者荣耀的巨舰,如今只剩下一具支离破碎的骨架。
    主炮塔被撕裂,舰桥被融化,能量核心已经熄灭……
    可在这具“尸体”的最深处,在一个几乎完全被忽视的、狭小的储物舱角落里。
    一团微弱的、如萤火虫般闪烁的光点,正在悄然生长。
    那光芒纯净得令人心悸。
    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缕混沌,只有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秩序”。
    它静静地存在着,如同一粒种子,在等待合适的土壤、合适的温度,以及……合适的时机。
    它的周围,萨尔卡多用羽毛笔精心编织的“设定”正在发挥作用:
    所有路过的搜救队,都会下意识地忽略这个角落;
    所有的能量扫描,都会将它识别为“无害的技术残留”;
    所有试图靠近它的意识,都会被一股温和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力量“说服”:
    “这里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去看看别的地方吧。”
    它有一个名字。
    一个只有极少数存在知晓的、真正的名字。
    【福音】。
    它会生长。
    缓慢地,温和地,不引人注目地生长。
    它会渗透进巫师文明的每一个角落,会在最“合理”的时刻,出现在最“需要”它的地方。
    它不会毁灭什么。
    它只会“完善”。
    “完善”那些“不完美”的法则;
    “完善”那些“有缺陷”的生命;
    “完善”那些“混乱”的情感……
    ………………
    翡翠小楼沐浴在午后温和的阳光中。
    爬山虎在外墙上编织出翠绿色的活挂毯,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每一片叶子都反射着碎金般的光斑。
    二楼的会客厅里,伊芙正兴致勃勃地在一张羊皮纸上勾画着什么。
    她的眼眸中满是少女特有的雀跃。
    桌上摊开的,是一份曙光港新开业商铺的导览图。
    “塞西莉亚,你看这家!”
    伊芙用手指点着地图上一个标记着精灵文的位置:
    “‘星露馆’,据说是从翡翠大森林来的精灵工匠开设的。
    他们的饰品用的都是特制水晶,会随着佩戴者的情绪改变颜色!”
    塞西莉亚站在她身后,手中托盘上放着茶点。
    她的表情中带着顺从:
    “殿下,您最近的修炼进度很不错,确实该放松一下了。”
    “对吧对吧!”
    伊芙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
    “而且我想给导师买件礼物。
    他这段时间为了帮我们准备考核,自己的研究都耽搁了不少……”
    她的声音突然停住。
    因为门被轻轻推开,罗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可今天的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凝重气息。
    眼神如深渊般幽暗,面部线条紧绷得如同绷紧的琴弦。
    就连走路的步伐,都透着某种压抑的紧迫感。
    “导师?”
    伊芙的笑容渐渐收敛,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您……怎么了?”
    罗恩没有寒暄,甚至没有坐下。
    他径直走到伊芙面前,手掌按在那张导览图上,将它推到一边:
    “伊芙,从今天起,直到你的晋升仪式完成,你必须待在翡翠小楼。一步也不能离开。”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少女眼中的雀跃。
    “什……什么?”
    伊芙愣住了,她从未见过罗恩用这样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话:
    “可是导师,我只是想去逛逛街,买点小东西……”
    “取消。”罗恩打断了她:
    “任何外出计划,在你完成晋升前,全部取消。”
    会客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塞西莉亚识趣地退到角落,卡罗琳也从厨房探出头,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两位月曜级女巫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为什么?”
    伊芙站起身,紫色眸子直视着罗恩:
    “您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她的语气虽然还保持着礼貌,但其中已经带上了些不满。
    罗恩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用简单的“听我的就对了”,根本无法说服这个已经成长起来的少女。
    他需要给出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
    “你的【钥匙魔药】是‘完美’级别的。”
    罗恩的声音变得缓慢而郑重,每一个字都像是雕刻在石碑上:
    “它的力量,源自你自身的‘完整’。
    真正的完整,涵盖了你的身体、精神、情感,以及你对世界的所有认知。”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伊芙:
    “在晋升前的这段关键时期,你的精神力必须保持绝对的纯净。
    你需要在一个稳定、熟悉、充满安全感的环境中,完成最后的准备。”
    “曙光港的街道上,每时每刻都有成千上万种情绪在流动。
    商贩的精打细算、贵族的傲慢虚荣、平民的焦虑不安……
    这些驳杂的情绪和信息流,会像污染物一样渗透进你的感知中。”
    他转过身,目光沉静:
    “你的血脉让你对情绪极其敏感,这原本是天赋。
    可在晋升的关键时刻,这份天赋反而会成为弱点。
    一旦你的精神力被外界干扰,魔药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
    这番解释,听起来无懈可击。
    合理、专业,充满了技术性的细节。
    塞西莉亚和卡罗琳听了都在点头,显然被说服了。
    可伊芙,却没有。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眸凝视着自己导师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导师,你在对我说谎。”
    罗恩的瞳孔微微收缩。
    “您说的那些理由,听起来很有道理。”
    伊芙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穿透力:
    “可您忘了,我的血脉天赋,就是感知情绪。”
    她走上前,直视着罗恩:
    “您现在的情绪……恐惧、焦虑、保护欲,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您在害怕什么。”
    这句话,如同利刃般刺穿了精心编织的说辞。
    他沉默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用“保护者”的姿态对待伊芙。
    却忘了,这个少女早已今非昔比。
    她经历了魔噬的折磨,学会了荒诞的真谛,通过了三重试炼,炼制出了完美级别的魔药。
    她,已经具备了初步面对真相的资格。
    “是不是……”
    伊芙的声音开始颤抖:
    “母亲出事了?”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固体。
    连墙上的爬山虎都停止了摇曳,整个翡翠小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塞西莉亚和卡罗琳脸色煞白,她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
    两人想要退出去,却发现双腿如灌了铅般。
    罗恩看着伊芙的眼睛。
    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此刻已经没有了少女的天真,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我不傻,导师。”
    伊芙的声音变得淡漠得可怕:
    “我注意到了,最近所有关于前线的战报,都变得千篇一律。”
    “‘维塔尔防线再次溃败’、‘敌军士气低落’、‘胜利指日可待’……”
    她逐字逐句地背诵着那些报纸上的标题:
    “可这些话,我已经看了整整三个月了。”
    “三个月,战况一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
    “维塔尔既没有投降,也没有反击。母亲既没有凯旋,也没有要求增援。”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整个战争,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在说‘快要赢了’,却没人说‘什么时候赢’。”
    “通讯管制、禁止私人信件、前线人员禁止离岗……”
    伊芙的眼泪终于滑落:
    “导师,你告诉我,这些是胜利者该有的样子吗?”
    罗恩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天真烂漫的少女,心中早已察觉到了一切异常。
    她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她信任的人,给她一个答案。
    罗恩缓缓闭上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时,眸中已经没有了欺骗和隐瞒,只剩下坦诚:
    “伊芙,我无法告诉你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算完全清楚其全貌,另一方面……”
    他叹了口气:
    “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会成为诅咒。”
    “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
    你的母亲确实遇到了麻烦,很大的麻烦。”
    伊芙的身体微微摇晃,塞西莉亚连忙上前扶住她。
    “所以……”少女的声音嘶哑:“所以您要我躲起来?”
    “与其说是躲起来,更确切的说法是——变强。”
    罗恩走到伊芙面前,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伊芙,现在的你,即使知道了全部真相,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真正能够改变局势的,从来就不是焦虑和恐慌。”
    他的声音变得坚定:“是力量。”
    “完成你的晋升,成为一名真正的巫师。
    只有当你拥有了基本的力量,你才能保护自己,或者……以后有机会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这,才是你母亲最希望看到的。”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拳,击中了伊芙的软肋。
    她想起了母亲临别前的叮嘱:
    “伊芙,成为一名强大的巫师。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有选择的权利。”
    泪水模糊了视线。
    伊芙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良久,她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我明白了。”
    “我会留在翡翠小楼。”
    “我会专心准备晋升。”
    她抬起头,眼中的泪水折射出坚定:
    “然后,我会变得足够强大。”
    “强大到,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我,和我在乎的人。”
    罗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很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小公主。”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在门口停下:
    “还有,塞西莉亚、卡罗琳。”
    两位月曜级女巫浑身一震。
    “从现在起,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伊芙的安全。”
    罗恩的声音变得冰冷:
    “任何试图接近这座小楼的可疑人员,格杀勿论,不需要任何审问。”
    “是的,拉尔夫讲师。”
    两人挺直腰,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
    门轻轻关上。
    罗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
    伊芙独自站在窗边,看着浮空城下,那片她原本打算今天去逛的繁华街道。
    那些精致的商铺、流动的人群、热闹的叫卖声,此刻看起来竟如此遥远。
    “母亲……”
    她的手轻轻按在窗玻璃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等着我。”
    “我会变强的。”
    “一定会。”
    ………………
    罗恩走出翡翠小楼时,夕阳已经西沉。
    橘红色的余晖洒在曙光港的街道上,给这座古老城市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街道两旁的魔力灯开始一盏盏亮起,夜市的喧嚣渐渐取代了白日的繁忙。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刚才那场对话带来的情绪波动。
    就在这时,怀中的通讯水晶突然震动起来。
    关键在于,这次震动的频率极其特殊。
    短促、急迫,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强制性。
    罗恩皱起眉头,取出水晶。
    当水晶的光芒在空中展开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张通体漆黑的请柬。
    路过的行人下意识地加快脚步,仿佛本能地想要远离这份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邀请。
    银色符文缓缓重组,凝结成一段冰冷而公式化的文字:
    “奉代理站长妮蒂尔·布朗大巫师之命……
    鉴于当前维塔尔前线战局进入关键阶段,深渊观测站需进行战略力量重新调配。
    兹通知:所有在中央之地及周边区域、未执行紧急任务的观测站成员。
    须于三日后正午,前往第六层空间基站,参加全体战略会议。
    缺席者,视为自动放弃观测站编制。
    ——深渊观测站执行部”
    最后那行字,银色符文变成了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液。
    罗恩盯着请柬,眼神变得深邃。
    “战略力量重新调配……”
    他在心中咀嚼着这个措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多么冠冕堂皇的说辞。
    什么战略调配,本质上就是清洗。
    妮蒂尔·布朗这位新晋大巫师,要趁着卡桑德拉失联、权力真空的时机,彻底掌控观测站。
    她会清除那些忠于卡桑德拉的力量,安插自己的亲信,重新划分资源和话语权。
    而这次强制召集,就是她的第一把火。
    罗恩几乎可以预见会议的场景:
    妮蒂尔会高坐主位,以“战时需要”为名义,提出一系列看似合理、实则充满私货的议案。
    那些试图反对的声音,会被“大局为重”的帽子压下去。
    那些试图保持中立的人,会被迫选边站队。
    那些曾经站在卡桑德拉一边的势力,将在这场会议中被逐个击破。
    真正糟糕的地方在于。
    他作为尤特尔教授的学生,又与卡桑德拉关系匪浅,必然会成为被“重点关照”的对象。
    妮蒂尔会试探他的立场,会敲打他的态度,甚至可能会给他设置一些精心设计的陷阱。
    逼他表态,逼他站队,逼他交出某些东西作为“投名状”。
    “三天……”
    罗恩喃喃自语。
    他捏紧了手中的黑色请柬。
    拒绝?
    那等于直接宣告和新任代理站长决裂,等于将自己置于整个观测站体系的对立面。
    参加?
    那就意味着要踏入一个充满陷阱的战场,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不,我必须去。”
    罗恩很快做出了决定。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这个时候退缩,就意味着被动挨打。
    我必须主动进入这个局,才能搞清楚观测站内部真正的权力格局。”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在未来乱局中,找到一条安全的航道。”
    夜风吹过,带走了邀请函表面最后一缕魔力。
    邀请函化作飞灰,在风中消散。
    可那份沉重,却如同千钧巨石,压在罗恩心头。
    他仰望夜空。
    星辰依然璀璨,可在他眼中,每一颗星星都仿佛变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三天后……”
    他向着自己的庄园走去:
    “那就让我看看,这位新晋大巫师,究竟想玩一场怎样的游戏。”
    ………………
    深夜的书房中,灯火摇曳。
    罗恩坐在堆满古籍的书桌前,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他很清楚,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直接通讯都如同在黑暗中点燃火把。
    更糟糕的是,这种一遇危机就急于寻求庇护的举动,本身就是软弱的表现。
    那些藏在维度帷幕之后的“观众”。
    无论是荒诞之王,还是其他同等位阶的存在。
    祂们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从来都基于其面对困境时展现出的智慧与胆识。
    而非求助的速度。
    “我需要一把刀。”
    罗恩目光落在书架上那些厚重典籍上:
    “一把藏在鞘中、看似无害,却能在关键时刻割开喉咙的刀。”
    他想起了巫师世界中,唯一一个既神圣、又公开,任何势力都不敢轻易染指的领域:
    学术界。
    这里是纯粹理性的殿堂。
    真理的探讨超越派系,知识的辩论凌驾于权力之上。
    即使是大巫师,也必须在学术规则面前低头。
    只能用逻辑与证据说话,而非暴力与威胁。
    罗恩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几本关于虚骸构造的专著。
    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黎明前的最后一刻,当第一缕曙光还未触及地平线时,罗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
    书桌上,摊开着一份刚刚完成的学术论文摘要。
    羊皮纸上的墨迹还未完全干透。
    他没有选择将其投递给《解构》那样的公开期刊。
    那些地方虽然影响力广泛,却也容易被视为哗众取宠。
    相反,他启动了自己月曜级巫师身份所附带的特殊权限,
    将这份摘要,提交到了一个更高层次、仅对月曜级及以上巫师开放的内部学术平台:
    “真理庭预印本库”。
    这是一个供学者分享前沿构想、寻求合作、发起学术辩论的神圣空间。
    其最重要的特性在于:
    所有提交的内容,都受到“真理庭”的绝对保护。
    任何人,包括大巫师在内,都无权删除其中的学术观点。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同样学术化的方式进行回应、辩驳、或补充。
    这是巫师文明延续几个纪元的铁律:
    知识可以被质疑,真理可以被挑战,观点可以被批判。
    却唯独不能被暴力所压制。
    罗恩深吸一口气,在提交确认符文上按下了手印。
    银色光芒从羊皮纸上升腾而起,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蝌蚪,钻入空中,消失不见。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份摘要就已经进入了“真理庭”的核心数据库,
    被永久记录,永久公开,永久无法被抹除。
    而那个经过精心设计、充满双关与暗示的标题。
    也将出现在所有有权限访问“预印本库”的巫师眼前:
    《关于高压环境下,火焰系不稳定虚骸构体对“历史遗产”类特殊魔力设施,可能产生结构性侵蚀风险的初步探讨》
    这个标题的每一个词,都经过了反复斟酌。
    它既要足够学术化,能够通过“真理庭”的形式审查。
    又要足够尖锐,让所有知情者都能读懂其中的真实含义。
    “火焰系不稳定虚骸构体”。
    这个表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指向谁。
    妮蒂尔·布朗那无法维持完整人形、只能以深红色烈焰姿态存在的虚骸雏形,在整个巫师世界中都是非常少见的。
    称其为“不稳定”,本身就带着挑衅意味。
    因为在虚骸构造学中,“不稳定”这个词,往往与“缺陷”、“风险”、“不完善”等负面评价紧密相连。
    “高压环境”。
    表面上,这是在描述某种极端的物理或魔力条件。
    实际上,任何稍有政治敏感度的人,都能读出这是在暗指当前观测站内部那剑拔弩张的权力格局。
    “历史遗产类特殊魔力设施”。
    这个表述更加精准。
    它直指那些与尤特尔教授的虚骸深度绑定、承载着历史积淀的观测站核心设施。
    特别是那座“下潜装置”。
    那是尤特尔倾注毕生心血打造的杰作,也是整个观测站最宝贵的资产之一。
    “结构性侵蚀风险”。
    这是整篇摘要中最直接的警告。
    它暗示,妮蒂尔的火焰属性虚骸,可能会在接触这些精密设施时,产生不可逆的破坏性影响。
    从技术层面看,这是一个合理的学术担忧。
    毕竟尤特尔的虚骸偏向“稳定”与“记录”;
    妮蒂尔的虚骸则代表“燃烧”与“毁灭”。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本质,确实存在兼容性问题。
    从政治层面看,这是一记精准的软刀子。
    它在公开场合,用最体面的方式,质疑了妮蒂尔接管观测站的合法性与合理性。
    最妙的是“初步探讨”这四个字。
    它们为罗恩留下了退路。
    如果有人质问,他完全可以声称:
    “这只是一个善意的学术猜想,一次负责任的风险提示。
    我提出问题,是希望引发讨论,从而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难道学术界,连提出质疑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这种辩护,无懈可击。
    因为它站在了“学术自由”,这个巫师文明最神圣的原则之上。
    任何试图打压这种质疑的行为,反倒会显得心虚和专制。
    罗恩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把刀,已经出鞘了。
    虽然,它不会立刻割破任何人的喉咙,
    它只会静静地悬在那里,提醒所有人:
    有人在看着,有人在记录着,有人在质疑着。
    这份质疑,也受到“真理庭”的神圣保护,永远无法被抹除。
    与此同时,流沙之地。
    黄沙漫天,如金色帷幕遮蔽了整片天空。
    新晋大巫师,萨拉曼达,正静静地站在沙海学派的最高处。
    他没有穿那件标志性的、镶嵌着熔岩纹路的院长袍。
    只是一身朴素的、如同当年石匠时期穿着的粗布衣衫。
    赤着双脚,踩在滚烫的金属地板上。
    那种足以让普通人皮肤烧焦的高温,对他而言,却如清晨露水般温和。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热浪的扭曲,凝视着远方那无尽的沙丘。
    眼神中没有丝毫突破大巫师应有的喜悦。
    只有一种与这片酷烈天地融为一体的沧桑,还有深藏其下的孤独。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挣扎在黯日级巅峰那道看不见的天板下。
    那时的他,已经触摸到了大巫师的门槛,却始终缺少临门一脚的契机。
    现在,那股如瀚海般深邃、如星辰般璀璨的力量,在他体内静静流淌。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整个沙漠的脉搏与自己心跳的共鸣。
    这就是大巫师的力量。
    超越凡俗,触及规则,足以改写大范围内的现实本身。
    萨拉曼达缓缓握拳。
    熔岩在指尖汇聚,空气开始燃烧,空间都出现了细小裂纹。
    巨人松开拳头,任由那股炽热消散在风中。
    他能感受到,那股力量中夹杂着的、熟悉的温和气息。
    那是老教授的气息。
    “教授……”
    他在心中默念。
    这份力量,这份更加漫长的生命。
    对他来说,与其说是祝福,倒更像是一个精致的牢笼。
    一个温柔却残酷的诅咒。
    他闭上眼睛,任由记忆的潮水将意识淹没。
    眼前浮现的,是二十五岁之前的生活场景。
    每天清晨,妻子会为他准备简单的早餐。
    黑面包、羊奶酪、还有一小碗蔬菜汤。
    他会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扛着工具,去镇上的采石场工作。
    傍晚回家时,孩子们会围着他转圈,用沾满泥土的小手,向他展示今天找到的“宝贝”。
    晚餐时,一家人围坐在小小木桌旁。
    妻子会抱怨今天市场上的菜价又涨了,孩子们会争论谁找到的石头更漂亮。
    他只需要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这些琐碎的絮叨,就能感到一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满足。
    那时的生活虽然平凡,收入微薄,未来也看不到什么远大前程,
    却是他生命中最安稳、最幸福的时光。
    直到……
    直到尤特尔教授的到来。
    萨拉曼达睁开眼睛,眼眶中有些湿润。
    在成就黯日级,就职沙海学派院长前,就已经过去了整整三百年。
    他埋葬了好几代人。
    从妻子,到儿女,再到孙辈、曾孙……
    他亲手为每一个人立下墓碑,在每一座坟前跪下,泣不成声。
    现在,他获得了大巫师的力量,寿命至少还有两千年。
    足够他再埋葬数十代子孙。
    足够他看着整个家族的血脉,在漫长岁月中稀释、消散。
    最终只剩下传说中那个“曾经有位先祖成为了大巫师”的模糊记忆。
    “这哪里是祝福……”
    萨拉曼达声音沙哑得如同风沙在石壁上的摩擦:
    “这明明是最温柔、也最残酷的刑罚。”
    “让你变得强大,却无法用这份强大,去改变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魔力波动,打断了他的沉思。
    那是一份来自“真理庭预印本库”的自动推送。
    其中某个人的发布,被他标为了最高级别的提醒。
    萨拉曼达挥了挥手。
    空气中浮现出一个半透明光幕,上面显示着那篇刚刚提交的论文摘要。
    当他的目光落在标题上时,瞳孔微微收缩。
    《关于高压环境下,火焰系不稳定虚骸构体对“历史遗产“类特殊魔力设施,产生结构性侵蚀风险的初步探讨》
    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篇摘要的真正含义。
    妮蒂尔。
    观测站。
    尤特尔老师留下的遗产。
    还有罗恩。
    “这小子”
    萨拉曼达露出欣慰的笑容。
    当初这个年轻人在流沙之地历练时,自己就暗中给予了不少照顾。
    那时他虽然是院长,地位不低,却远谈不上如今晋升大巫师后这般超然。
    他之所以愿意照拂罗恩,一方面是因为这孩子确实天赋惊人。
    另一方面,则是他总能在罗恩身上,看到自己孩子们年轻时的影子。
    聪明、有冲劲、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
    那种生命力,那种不甘平凡的火焰,曾经也在他儿女们眼中燃烧过。
    可惜
    可惜时间这把刀,最终还是将那些火焰一个个斩灭了。
    现在,他将罗恩视作需要看护的晚辈。
    就像当年他看护自己的孩子们那样。
    而且,罗恩还是尤特尔老师生前最后的、也是寄予厚望最高的学生。
    萨拉曼达仍记得,在老师离去前的那次密语传讯。
    银色光芒中,尤特尔虚弱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不舍:
    “萨拉曼达,你虽然力量本质极其暴烈,却有一颗难得的宽厚之心。”
    “罗恩那孩子,天赋是够了,可他走的路太险了。”
    “他会遇到很多困难,很多危险。”
    “我这个做老师的,却只能陪他走这么远。”
    “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如果那孩子有困难,尽量拉他一把。”
    那是老教授对他的嘱托。
    也是一位即将离世的长辈,对晚辈最后的关怀。
    萨拉曼达当时握着通讯水晶,喉咙哽咽,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只是用力点头,声音沙哑地答应:
    “教授,您放心。”
    “只要我萨拉曼达还活着,就不会让他孤立无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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