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徐子陵立道终南，寇仲镇西北
第362章 徐子陵立道终南，寇仲镇西北“师尊，保重！”
徐子陵眼眶瞬间湿润，后退三步，神色郑重，轻轻撩起衣衫下摆，“噗通”一声跪下，朝苏铭磕了三个头，而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苏铭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长生诀，慢慢踱着步子走到树下椅子上躺着。
长生诀讲究练精化气，以气驻颜，进而长寿如龟，但练精的代价就是生育能力受影响，修炼者往往不育子嗣。因为能练会这本武功的人是不通武道之人，寻常练武之人得到此书，因为体内早有内力，两功相冲，故无法修习。而非练武之人得到此书，因为深知此书不同凡响，刻意用功也无法达到无意之境。
也只有寇仲和徐子陵两个人捡了便宜，误打误撞练成了，境遇跟不会识字的狗哥差不多，只不过，狗哥直接奔着修仙去了，长生诀还差得远。
此书以甲骨文写成，深奥难解，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能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书内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译，但往往比原文更使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长生诀的特性非同一般，一旦入门，直接修炼先天真气，一般练武的，都是先练后天真气，再由后天返先天，成就宗师之境。
也就是说，练长生诀的人，起点就比别人高太多，宗师只是起点。
我能不能练？
苏铭寻思着，他的根基是冥海归元劲，一身功力可以说都是借来的，体内气海空无一物，没有真气，等于算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只不过，他的不会武功只是力气稍微大了一点。
龙象波若功是外功，练到高深处可以衍生出真气，但苏铭不需要，因为龙象波若功带来的增益都在身体上，用来强化筋骨脉络，壮大气血。
这种想法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便消失了，他的大宗师之路都快走到尽头了，回来研究长生诀，岂不是舍本逐末，广成子破碎金刚，也不过是比他多出一步而已。
长生诀固然玄奇，实际上也不过是他破碎虚空留下来的些许感悟罢了，炼气之精妙他了熟于心，若说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他对长生诀好奇，也只是因为四大奇书的名头。
而现在，他早已不需要长生诀了，用来参考倒是还不错。
苏铭将其放到一边，转而研究起了静念禅院的武功秘籍，净念禅宗由‘天僧’所建立，汉明帝永平十年，佛教传入中土。
自此，佛门在中原扎根，静念禅院即便是不如白马寺，但也应该是成立于东汉年间，与慈航静斋建立的时间差不多。两派初祖‘天僧’和‘地尼’乃同门师兄妹，有缘却无份，可是他们的想法都非常接近，就是不囿于一教一派。都以广研天下宗教门派为己任，希望能寻出悟破生死的大道，亦是修行佛法之地。
当初建立之时，两派都严禁传人涉足江湖和政治，专注天人之道的研究。
只不过，这些话，也只能骗骗别人，佛门从传入中原开始，就从未停止过参与政治，没有上层权贵的参与，佛门也不会这么快就走入千家万户。
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这两派不都是当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真要避世修行，尼姑就该有尼姑的样子，剃去三千烦恼丝，真正遁入空门。
结果后来又来句，敝派修行，必先入世，而后出世，其间以红尘万象磨砺禅心剑心……
想到师妃暄和赵如梦两代慈航静斋的模样，苏铭不禁摇摇头，从房间里拿出一卷经文看了起来，净念禅宗主要修炼初祖天僧所著的净念禅书，神秘莫测，罕有人知。
静念禅院被抄家之后，官府只找到了无念禅功，以及了空后来修练的闭口禅，似乎静念禅书已经失传了，不过苏铭看的也不是这个，而是静念禅院中收藏的天竺武功。
其中涉及三脉七轮的修炼路径与奇经八脉大为不同，似是别出机杼，这种原汁原味的天竺武功已经很少见了，只因传入中原后都被本土化，唯有这些传承久远的佛门大派还有留存。
相比于无念禅功那些武功，这些天竺武学对他更有借鉴意义。
……
终南山。
自尹喜草创楼观后，历朝于终南山皆有所修建。秦始皇曾在楼观之南筑庙祀老子，汉武帝于说经台北建老子祠。魏晋南北朝时期，北方名道云集楼观，增修殿宇，开创了楼观道派。
此前，终南山上除了道教门派之外，更有佛门慈航静斋坐落于此，直到玉道人横空出世，击杀道贼宁道奇，逼得慈航静斋搬迁，终南山才重新成了道门净土。
徐子陵离开洛阳，一路北上，经过潼关，踏入关中，直奔终南山而来。
远远望去，山上古木参天，苍翠幽深，徐子陵踏上山路，道路崎岖，他一袭道袍，闲庭信步，漆黑长发用一根木簪挽成道髻，俊美的容颜透着难言的沉静，令人见之忘俗。
他沉浸在山中的风景，越走越深，在这个过程中，他周身气质愈发淳朴自然，空明澄净，隐隐与天地融为一体，最后，他来到终南山最高峰，太白山。
坐在山巅上，他眺望远方，心中倏然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明悟，闭上双眸，心神归于沉寂，与自然合一。片刻后，有小鸟飞过，在山峰上歇脚，竟是忽视他的存在，径直落在他的肩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这一次闭关，延续了很久。
……
西北之地。
寇仲骑在战马上，身上的盔甲满是伤痕，缝隙里隐隐有暗红的血渍，他横刀立马，一双眸子如鹰隼般扫视周遭，身后数千精骑慢慢的跑动着。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些骑兵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痕与血渍，但眼神却十分凶戾冷漠，看一眼，就能让人心中胆寒。
现如今，他已被封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四品明威将军，统领西北道全军，专司对外战事，这个时候，吐蕃尚未登上台面，在吴国眼里，这里盘踞着的吐谷浑是心腹大患。
故而，宋缺将他的弟子安排坐镇在此处。
“全军列阵，回家！”
随着寇仲一声令下，马蹄声攒动间，大地有如雷震，数千精骑朝远方奔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好似演练了无数遍。
在骑兵身后，更有一长串的队伍，长长的车队以及密密麻麻的人口，这些都是西军的战利品。
与此同时。
不知名的山谷里，五千千余吐谷浑汗庭精骑悄然会集，为节省马力应对任何突发情况，骑士们尽数下马席地而坐。步萨钵可汗望着眼前的场景，心中黯然伤神。
只因，这五千骑已是如今吐谷浑王族所能聚集的全部精锐。
谁能想到，曾经坐拥数万精骑的吐谷浑汗庭竟会衰弱到如此地步，若非吐谷浑保留了全民皆兵的胡人风俗，就连这五千骑也凑不出来。
只可惜，数月来吐谷浑被寇仲连战连败的摧残，部落族民死伤惨重，寇仲带着他的骑兵神出鬼没，走到哪里杀到哪里，仿佛不知道疲惫一样。
之前，他们还有万余精锐，结果被寇仲一战打崩，死伤惨重，这还是步萨钵可汗回到吐谷浑重新召集起来的部众，只是，吴国骑兵的凶悍让这三千骑士气低迷，再无一丝一毫汗庭精锐的傲气。
“唉！”
步萨钵可汗一脸阴沉的立在爱马旁边，浑身散发着犹如猛兽受伤后的凶残戾气，再不复往日那不可一世的豪雄霸主气派，谁也想不到，吐谷浑只是像之前一样南下打草谷，没想到会遭到如此沉重的打击。
想到这两个月以来的经历，步萨钵可汗脸上充满痛苦和仇恨，整个人时不时现出患得患失的神情。
忽然，远处有声音远远的响起，“报，大汗，吴军退走了！”
闻言，步萨钵可汗身形剧震，强行垂下眼帘，掩住自己因沉痛无比而充血暴凸的眼珠，却忍不住双手骨节握得吱吱爆响。
五千余精骑同样悲痛，但显露在早已麻木的脸上，就成了怅然，吴军退走了，那就代表他们留在部落里的老弱病残都……
相比于他们，寇仲这个中原人，更像是草原人。
好半响，他睁开双目，恢复冷静，翻身上马，扬声沙哑道：“整兵回城！”众骑士听令上马，列队朝吐谷浑王城奔去。
历史上，隋朝进攻吐谷浑，击败吐谷浑伏允，隋炀帝设西海、河源等郡，但是除了极短暂的控制最东边最小的河源郡以外，其他几个郡并未被隋朝控制，隋炀帝派慕容顺去管理余众，才到西平，就不能前进，不得不返回了。几年之后，吐谷浑伏允不仅收复全部失地，还攻打隋朝河右，隋朝郡县抵御不了
但是这次，吴军不一样了，他们不像是以前，打赢了就撤军，而是不计代价的给吐谷浑带来杀伤。
数日之后，步萨钵可汗带领五千骑兵回到王城，还未入城，他便看到城内有黑烟升起，城墙上满是伤痕。待他入城后却发现，吴军撤离时并未像焚毁吐谷浑各处的部落驻地那样放火焚烧，城池还保留着大致的建筑。
入城之后，他放眼望去，入目处也并非了无人迹，而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其中绝大部分还都是青壮男丁，只有少部分的老年妇人，年轻的女人和幼女则是一个都没有！
在看到可汗与汗庭骑兵，这些人更是激动的迎了过来，纳头便拜。
但步萨钵可汗脸上并未有多少欢喜的神情，他知道，吴军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果不其然，当他的视线一一扫过这些人的双手，便痛苦的闭上眼睛。
只因为——这些人的双手大拇指尽皆被齐根斩断！
在此次遭遇吴军入侵前，他从不认为人的大拇指不可或缺，只是一根手指罢了，但在此次吴国西征军行事分外酷烈。
吐谷浑人数不少，他们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杀死，于是他们便将所遇、所俘的吐谷浑军民，除青壮妇女及孩童外，尽数将其双手大拇指齐根斩断。
在这之后，他才猛然发觉一个残酷的事实——原来人没了大拇指，双手就残了七成，没了大拇指，手上再也用不了大力、干不了重活还属其次，最关键的是，再不能使用刀枪，再不能开弓放箭！
特别是后者，在草原上上到汗王，下到三岁孩童，都知道一个不争的事实——骑马的人不带弓箭，就像没穿衣服，赤果果毫无安全感！
不能使用武力，就代表他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是一个弱者，只因他不能开弓放箭反击！大拇指被齐根斩断的人，在游牧民族眼里就是一级残废，一辈子都无法再上马作战！
而此时，步萨钵可汗眼前就有满满一城的一级残废嗷嗷待哺，偏偏吴军又夺走了视线之内的一切牲口、粮食，连吃带拿，吃不完又拿不走的就烧掉。
不仅仅是在这王城，甚至整个吐谷浑境内，还有无数这样的一级残废。
纵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魁梧健壮的男子汉，但他们不仅不能再上马作战，就连下马做种马都不行了，因为吴军掳走了其视线所及的所有还能生孩子的妇女！
而且没有粮食，他们其中还得饿死近半，似乎吴军离去后，留给他的，除了烧不了的草原外，也就只剩下这些残废。
未来，吐谷浑别想再南下，甚至这个冬天都过不去，都是想活下去，至少要死掉一大半的人才能延续部落。
想到这里，他内心悔恨不已，早知道，他就不该南下打草谷，惹来了这样一个杀神，连累整个吐谷浑遭受如此重的打击。
只是，想到自己保下的五千精骑，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安慰，至少自己还没死，他的可汗之位还坐得稳，只要能活下来，一切都好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