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歇一歇

    第180章 歇一歇
    贾川根据那人的口供和自己的判断总结，那条巷子与草木园之间并无暗道，从时间上算他们也来不及，有人手修采药局下面的暗道已经很仓促了，且这段路着实不近，又不是在自己地盘，能凭财力租下整条巷子而后借草木园出出进进的也是方便。
    贾川回到院子看到陆百户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但已能直立行走，便说：“即刻命人去将府衙主薄找来，哎呀就是管户籍的，我刚刚让人去封了一条巷子，你要是还能动，便带着主薄去一趟，切记不要进去，我只需知道那条巷子住着谁？住了多少人？房主是谁？问清楚后即刻回禀。”
    陆百户一听，想要说说自己的发现，但想到可以离那个院子远一些，便一瘸一拐的出了院子。
    陈默和高云天还在午睡，顺子说俩人比着谁的呼噜声更响，陆百户被抬进来他俩都没醒，等陆百户醒来跟顺子说了一会儿话，那俩还是没醒。
    贾川说睡得沉好，顺子又说董圆圆睡得也很香。
    贾川拖着沉重的双腿进了自己屋，跟顺子说：“取笔墨来，我得给皇上写信，你代笔吧。”
    ……
    贾川想着朱瞻基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派出来的官员可能已经上路了，又或许朱瞻基等着他传回最新的消息，最终的推断，迟迟没有派人来开封，那可真是太信任他了。
    若说之前对是否是盐商，漕运的人挑起了这件事，贾川还有怀疑，那么现下他敢肯定，至少这些人参与了，是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还要再审，当然，若是能再找到些更有用的证据就更好了，比如恋恋不舍还留在开封的人。
    眼下关在采药局中的活口虽不是一两个，在没有真正用刑的前提下也已知道了大概，但这些人也只知道个大概，若非有光头，贾川需要时间将所有线索捋出来，到时便是有指向，没证据，也还是难办。
    当然这个年代有怀疑之人对当权者来说便可动手了，宁可杀错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尤其是这等样的大事，如此一来，那些毒物和解药，理应也能找到大部分。
    但贾川觉着多些证据，才可确定某些人的罪行而撇清一些人莫须有的连坐，他要找到证据，且他也知道他能找到证据，况且，一个盐商，即便再有钱，哪来的胆子敢做对朝局有影响的事？皮裤套裤，必定有缘故，贾川想知道他的底气是什么？
    想来朱瞻基也很想知道。
    贾川口述完，疲惫的靠在椅子背上，他脑子里想着那个精神分裂的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人的心性已经扭曲，连人都算不上，留着必然是个祸害。
    可他身边这几个人何时才能恢复正常？正常了能是对手吗？只是朵朵不行，朵朵伤在腰，就算是没伤，他敢让这些人去冒险吗？
    贾川再睁眼，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他是如何躺到床上的，真是一点记忆没有。
    厅中有光，贾川起身走了出去，陈默和高云天，顺子坐在厅中。
    “醒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天亮。”顺子说。
    “信……送出去了？”贾川揉着眼睛坐到椅子上。
    “你说你写信也不叫醒我，我不是也得写？放心吧，送出去了，接下来做什么？天刚黑的时候，陆百户回来了一趟，说是那条巷子确实是住了几户人家，也确实都租出去了，但府衙的人查看了租契，承租人并非同一人……”
    “是你，你会都写自己的名字？”高云天问了一句。
    陈默没理高云天，继续说道：
    “租期是到五月份的，因你只让封，没让进，他们一直没动，巷子里的人也没有出来询问，陆百户命人找来了当初帮着租屋的牙行里的人问了，他们当初只见过一人忙前忙后的，租屋的时候用的倒是一样的理由，只说主家到开封做生意，先租一年看看，若是生意还行，便会继续租下去，按理说租住在此的人理应全部到府衙户房登记，可这一年，这些人没有去，府衙也没有派人来追问核对。”
    贾川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顺子递过来的水，说：“也就是说，去年五月份的时候，周成已经做好准备了，他们也开始往开封送人了，但是，他们知道这买卖长久不了，或许有个什么目标，达到了便可收手，到时周成也只剩下一个死。”
    “接下来做什么？你又不让进……”
    高云天紧张的打断陈默问：“我听老郑头说，他们那头有个力大无穷的？连人，都，都能撕扯开？”
    贾川挠了挠额头说：“莫说你们现下都不中用，便是都没事，我也不敢让你们去抓他，所以，眼下咱们便等着，等京中来人，等人手充足，采药局关着的那些人都是牛马，不会知道上面到底是何打算，我封了那条街，便是让他们安心，安心的等着看风头，咱们不动，他们便不会动，待京中的人到了，突然出击，才能将他们抓了。”
    高云天忙问陈默：“你听懂了吗？”
    陈默摇头看向顺子，顺子也想翻译一下，但这次他是真的没听懂。
    三人都看向贾川。
    贾川问：“既然找到了他们在开封的老巢，好几个院子，能是空的吗？假顺子一人能应对这么大的事？好几十人参与活人，死人的运送，能没人看着点？他们做这么缺德的事，各种环节都得细致安排，临时有个意外，也需及时有个决断，只假顺子一人是应对不来的……”
    “这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说过咱们来采药局那日，咱们前脚走没多久，后脚周成便去了府衙，假顺子没跟着，便是去找同伙商议对策去了，如今知道你这个推断是对的，他们在开封确实有个窝，可这个窝眼下被你派人封住了，他们还能如何？不进去是怕自己人受伤，那就饿死他们，我觉着你这个法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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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川皱眉看了看高云天，琢磨了一会儿，扭头问陈默：“你也是这么想的？”
    陈默反应了一下，点了点头。
    贾川舒了一口气说：“你们都是这么想的，那他们也应该是这么想的，挺好！”
    顺子探身问：“你的意思……你是，他们不在那条巷子里？”
    贾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说：
    “眼下都说不准，也许在，也许不在，也许已经离开了开封，但我总觉着他们待在另一个地方看着咱们会如何做，因为，很简单，我身边没有他们的人，他们知道我抓了谁，可不知道我知道了什么，我敢说，那些被抓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用活人试药，后来来的那老头和光头更不知道，我和老郑头验尸这事儿他们可能会知道，但沐莲是谁他们不知道，说一千道一万，他们不知道我知道了什么，所以还需观望，但他们怎会待在那条巷子里？尤其是知道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他们不连夜离开岂不是找死？”
    “那你还封？”高云天不解的问。
    “封了代表的是个态度，好让他们安心的等一等，他们能想到那条巷子会被查，也会知道被抓的人不可能守口如瓶，他们需要通过咱们接下来的动作判断，咱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都这时候了，他们还惦记着全身而退？被抓的这些人可能身份低下知道的不多，但都是干啥的咱们又不傻，且那光头……”
    “他们又不知道光头活下来了。”顺子打断高云天：“眼下看守光头的是锦衣卫，独门独院的，守院子的也是王府护卫，府衙的衙役上不了前，他们当然想全身而退，是你你不想？在他们看来，只要咱们不知道他们用活人试毒……”
    “挖出来那么多尸骨，周成又是中毒死的，他们不想露出来试毒的事，别用毒杀的法子呀，杀周成的时候咋想的？光想着让咱们查采药局了，他们以为只要自己人都撤走了，便没事了？那就别再来杀贾川，杀他到底是想让他查还是不想让他查？他们又怎知咱们现下查到了啥……”
    “你脑子回来了？”贾川笑呵呵的问：“这时候还能想到周成的死，我眼下也只是推断，他们的目的是想引着我去查采药局和汉王府的关系，那名书吏可有说什么？”
    贾川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让陈默发现了暗格里假账本的人，中午时陈默还说这人嘴很硬，没有问出来什么，现下天都黑了，应该开口了吧？
    陈默摇头说：“死都不开口。”
    贾川皱眉说：“那就是有家人在人家手里，你们别老想着用刑，也要懂得怀柔，替他想想，帮他解决了后顾之忧，或许就能问出来了。话说回来，我若是查采药局与汉王府的关系，又怎能离得开毒物？这采药局里肯定有他们安排好的坑，因我没有这么走下去，所以没踩到，他们通过这个知道我不听话，便想着用别的法子将我朝他们想看到的方向赶，让我在死前发挥一下余热，发现暗道是第一步，但咱们之所以发现暗道，是因为我想要找到他们试药的地方，而他们准备了秃鹫，想要用秃鹫引我过去。”
    “你是说他们准备碎尸，不是为了阻拦你？”陈默问。
    贾川摇头说：
    “这么大的项目，他们怎会只有假顺子？开封有别的人指挥，本来光头和老头是用来效仿乐安，当街杀我的，但调他们来的时候周成还活着，我还住在客栈，等他们快到了，我已经发现了草木园的尸骨，他们也意识到我走的路不是他们想要的，这事儿吧，需要我先查到汉王参与铁证，再发现草木园的尸骨，这才对，所以，他们不得不在采药局里面设局，且能够保证万无一失，若是万无一失，他们又怎会担心来人被抓，进而知晓他们的身份？只要我死了，活着的人或许只会按照惯例推断是汉王的人所为。”
    “他们为何一定要让咱们往汉王身上想？原本可以全身而退的，如今好了，想退可退不了了。”高云天双手一摊。
    贾川沉吟片刻，说：“朝廷上的事我不清楚，只知道应是跟迁都有关，我也是听光头说的，先帝想要迁都回南京，依靠漕运谋利的商人不愿意了，但他们是商人，说这事儿没有任何官员参与，我是不信的，可漕运都有哪些官员，所经之地的州县府衙都被这些商人收买吗？商人嘛，是吧，怎可能不与官员走动？这些要等京中官员到了，他们自然知道如何查，查谁，我是不行了，如此也好，咱们都歇歇，反正巷子已经封了，你们现在这样，咱们还是别去涉险了，都停下，等！等京中来人再说。”
    ……
    天气是真的暖和了，虽然晚上还是有点冷，但白天，尤其是中午，院子里还是很暖和的。
    接下来几日，几人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中午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补补钙，连高云朵都能蹭出来站在院子，贾川知道沐莲的药确实管用。
    就这样安逸的过了五日，安逸得董圆圆都嚷嚷着自己又胖了，陈默都想出城朝京城方向走一走，迎一迎了，高云天像是忘了主房里曾经死过人，有时候中午吃得太饱，便在主房睡个午觉。
    贾川倒是不着急，他命陆百户带人跟赵德文将已死的，和之前挖出来的尸骨找地方挖坑先潜埋，包括周成和假顺子，待案情查明后，再看如何安置。
    让赵德文带着是因为要在采药局找地方埋。
    没敢出采药局是因为贾川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京中来人是否需要与死者见一面？离得近些也是为了方便。
    贾川也没让自己闲着，得空便会去看看光头和那些活口，尤其是光头，想看看能不能再诈出点什么来，没想到倒是将光头了解清楚了，光头显然是没有性命之忧，这让王府太医连连称奇。
    如此轻松的过了五日后，京中来人终于是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