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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竟为子孙谋

    宇文肱闻言先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才拱手同卫可孤客套。
    正说话间,侍从突然来报河东有人靠近。卫可孤等人齐齐迎著朝阳微眯著眼朝东方看去:
    只见初升的春阳刺破稀薄的云层在天地之间投下数道倾斜的金色辉煌的光柱,其中一道光柱打在了两名骑士身后,被他们高大雄壮的身影所遮挡在水中投出一道长长的阴影,光芒之中两骑的身影甚是模糊,像是被围上了一层金色的绒袄,又像一层辉煌的光圈。
    北边的骑士横举长枪,枪尖反射著的金光又似倒飞的火焰晃的人睁不开眼。南边的骑士单臂高举乐字大旗,旗帜迎著朔风振振飘飞猎猎作响。
    “怀荒乐起来也!”
    “怀荒乐起来也!”
    两骑依次吶喊,竟像在空荡荡的草原间响起回声。
    回声未落,北边的骑士倒提长枪,抬起双腿下夹马腹,坐骑受激扬起前蹄猛地踏入冰冷的河水中,激起大片大片泛著金光的水,水飞飞溅到半空还未落下便撞在马身上散成一片碎金。
    这一人一马竟走出了千军万马般的昂然气势!
    “匹夫轻身犯险,请卫王下令,我父子带轻骑突袭取他人头来献!”宇文肱脸上的横肉一跳,拨马转身面向卫可孤慨然请命。
    “好男儿,果如是!”
    卫可孤猛吸了一口气胸口不住的起伏,不顾宇文肱的阻拦扭头向部曲呼喊道:“你们全部后退,本王自去会会少年英雄!”
    言罢猛提韁绳,竟然也踏入河中迎著乐起而去!
    “大王......哎!”宇文肱忍不住也学卫可孤之前的样子甩了个鞭,又朝著儿子说道:“黑獭,咱们带咱家部眾渡河去,擒杀了此人!”
    宇文泰颇感无奈,不知如何是好。对方只是乐举的弟弟又不是本人,杀了他,除了激起两家敌对,又有啥好处。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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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时,一人扯住了宇文泰的韁绳——正是之前一直在卫可孤身边,没有说话的斛律羌举。
    “宇文大王怎么行这种小人之事!”
    斛律羌举,也就是原武川镇將斛律谨之子。作为敕勒酋帅,他反而比宇文肱更像一个六镇人。
    他从小就听过古时关云长单刀赴会的故事,今天不仅对方在效仿关羽,而自家首领也不是欲行诡计的鲁肃而是同样的英豪,见之闻之又怎能不心折而动摇呢!
    “斛律部的人听著,赶紧往后退。还有,谁要敢违抗大王的命令下河或是引弓放箭,一律就地格杀!”
    “诺!”
    回答他的不仅有斛律部的人,甚至卫可孤自家的亲兵、新投靠的武川士卒也在齐声应答,然后整齐的转过马头就往西边走。仅留下孤零零的宇文肱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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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谈得怎么样?”才回到柔玄城,乐举就把弟弟叫了过来询问荒干水相会之事。
    “卫可孤答应了,他们先走一步,明日便翻过阴山困死朔州。等把恆州援军给钓出来,咱们再南下平城。”
    “就这?”一旁的徐颖有点摸不著头脑,兴师动眾去谈判,就谈成这样?
    “还能怎么样?还能谈占了恆州和朔州后的事情么?这个我和他说了都不算。”
    徐颖闻言恍然大悟。
    对於卫可孤而言,他头上还有个破六韩拔陵,还有一堆等著入塞劫掠的敕勒人,外加想当官想疯了的六镇武人。
    而对於乐起,虽得到了兄长的全权授权,也是说了不算的。
    说到底,乐举同贺赖悦、丘洛拔,乃至慕容武、徐颖並无君臣名分,不过是盟主而已。
    六镇的豪杰,要么是一心投靠朝廷,要么谋小器大想要翻天。现在谁还记得当初定下的,杀人放火受招安的计策。
    乐举也点了点头,“这倒也不差了,我们和沃野人,还不知能走到哪一步呢!”
    乐起听出了乐举的话外之音,於是问道:“大哥,你也觉得咱们打不过朝廷吗?”
    他自然知道將来歷史的大致发展脉络,晓得六镇大起义终究被尔朱荣等人扼杀。可还是好奇,为什么土生土长的乐举,还有那么多六镇的豪强都篤定打不过朝廷的官军。尤其是在北討大军刚刚大败两场之后。
    “因为这天下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乐举耸了耸肩又笑了笑:
    “嗨!这说的好像是我盼望著天下大乱一样,但是为兄还真没这个想法,又有多少人是生下来就打算造反呢?说起这个,二郎还知道咱们乐氏从哪里来的么?”
    乐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又扯到这个事情上了:“怎么不知道,我印象中老头子还在的时候天天念叨,说咱家是燕昌国君之后,世居瀛洲河间郡乐城县。”
    燕昌国君,也就是战国时合纵攻齐的乐毅。
    乐毅在破齐后受燕惠王的猜忌无奈投奔赵国,被封为望诸君。他的封地在观津——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冀州武邑郡灌津县。和乐城县就隔著一条漳水。
    照这么说,兄弟俩的父亲所念叨的並不是空穴来风。
    “二郎你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那都是老头子吹的,咱家能数的著的祖宗,都埋在济州濮阳郡城阳县的济水边上。
    当年刘宋內乱,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魏国才趁机一举吞下青齐之地。咱家勉强算得上当地豪强,所以被一併迁到恆州句注塞北边的平齐郡。后来你大父又被徵发到了怀荒。”
    乐起大惑不解,这和天下乱不乱啥关係?
    “老头子死前一直想去济州祭拜先祖,並找找亲戚族人。那时候镇將还是徐显秀的大父,他人倒是不错,乾脆给我放了个长假。”
    听到这里乐起有了点头绪:“你还去了城阳和乐城找祖坟?然后顺便沿途存问风俗?”
    “老头子的心思我还不知道!无非就是日子好过了、閒下来了就想著落叶归根认祖归宗什么的。
    所以当年我到洛阳送完信,就一路东下去城阳,然后又在河北绕了一圈回来。沿途我所见確实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均田令男子十五岁受露田四十亩,身死还田。第一批受田的民户里身体康健的,现在还活著呢!再说大魏的疆土一天天扩大、战线越来越往南。只要能活下去,天底下又有多少人会想著造反?六镇,不过是朝廷的疥蘚之疾...”
    乐起闻言有点闷闷,虽然知道將来的歷史,可他还是没有料到兄长对义军的前途如此悲观。
    见弟弟鬱郁,乐举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当初你提议打出诛除元叉的旗號,图谋接受招安。我一下子就想通了!
    从来都是乱自上作,细民就图个安稳,可洛阳的王公老爷们想得可不一样。要是能洗脱这叛贼的名头,將来的天下,必定有咱俩兄弟一席之地。”
    “大哥,虽然咱们说了这么多,现在还不是得寄希望於元叉倒台,洛阳城里的小皇帝能想起招揽咱们。”
    乐举闻言也只能耸耸肩,造反的力度要大小合適。
    小了,朝廷看不起,大了,皇帝容不下。这可比衝锋陷阵伤脑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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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豆卢寧又带著蠕蠕人来骚扰。乐举兄弟带兵出城驱赶,事后还没回城便收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什么!丘洛拔走了!”
    “丘洛拔带著胡洛真和拔弥一起走了!”徐颖撑在马鞍上气喘吁吁。
    “丘洛拔和恆州人爭夺草场起了齟齬,胡洛真和贺赖悦一起去助阵,趁机带著本部人马翻过了长城往平城去了!”
    乐起仍不住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鞭梢划过马腿惊得坐骑前蹄奋起烦躁不止。
    就不能忍一忍!?此时出兵,岂不是反倒便宜了卫可孤?
    “先赶快回城。”乐举帮著弟弟拉住了坐骑的笼头,又回身看了身后的部曲,皱著眉头示意徐颖和乐起二人赶快跟上。
    心事重重一行人才回到城中,就见卢喜朝著他们跑了过来。
    “大郎!”卢喜扑通一声跪倒在马前,见徐颖在一边,心知乐举此时已经知道了慕容武独走的事情,“都怪我,没看住他们。”
    现在可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乐举赶紧翻身下马扶起了对方:“胡洛真他们可留下什么言语?”
    “只有一句口信,说让咱们照顾好留在城中的妇孺,若是愿意可去平城找他们。”
    “还照顾个屁!他们带走这么多人,咱们拿什么挡住蠕蠕人?”乐起闻言大怒,拔出腰刀一把砍在了路边的树上。
    “二郎!”眉头已经皱成川字的乐举一手拉过乐起,一手搂住卢喜的肩膀就往官衙里去,“这里不是討论事情的地方,吉仲兄,到底是什么情况,咱们边走边说。”
    原来之前丘洛拔让出了参合陂,草场不足,自家人马牲畜没地方安置,同恆州豪强齟齬不断。
    此外,来自蠕蠕人的压力越来越大,但是同他们打仗根本捞不著什么好处。
    而另一边卫可孤砍瓜切菜一般收拾了朝廷的大军,眼见就要打下整个朔州、独吞富饶的敕勒川平原。丘洛拔这些人哪里还坐的住!
    於是慕容武、丘洛拔、贺赖悦三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一步打恆州去了。
    “这个啖狗肠的丘洛拔!”
    “不,不是他。”乐举摇了摇头,“老丘的人马虽多,但是背著我,他约束不住所有人。拔弥也不行,这廝一向自视甚高、心眼也不大,和乡邻的关係都不算好。”
    “大郎的意思是胡洛真?”徐颖皱了皱眉头,既然乐举说丘洛拔和贺赖悦都不行,那么主谋就慕容武了。
    “胡洛真看著粗枝大叶,心眼多的很!也只有他有足够的威望能拉走这么多人,谁让他是我大舅子。”
    也是了,慕容武作为乐举的姻亲加挚友,是乐举最铁桿的支持者和最有力的臂膀。在义军上下所有人眼中,慕容武就是怀荒义军的二把手、副盟主。
    而乐起,说到底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太年轻了。
    “大郎,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马上动身去追他们?”卢喜赶忙问道,在他眼里,唯有乐举亲自出面才收拾得了这一摊烂摊子了。
    “来不及了...”
    徐颖长呼一口气,咬了咬嘴唇对著乐举说道:“既然大郎说不去劝了,趁他们还没走远又没防备,我带著人一口气衝过去,把胡洛真给捉回来!”
    卢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徐颖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要动刀子!
    乐举踱著步子往门口走了几步,摇了摇头又回身喊道:“显秀!”
    徐颖哪里不知道乐举的心思。他们仨自打撒尿活泥巴的年纪就一块长大,虽无血缘但情同手足。
    刚才徐颖自己说要把胡洛真捉回来也是一时的气话,而乐举又怎么会同意在这个节骨眼撕破脸。
    乐举定住身形,慢慢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人,最后將目光停留在了弟弟身上。
    “二郎,你一向聪明又最懂我心意,你来说。”
    乐起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从刚听闻消息时候的暴怒中平静了下来:
    “大哥是在担心蠕蠕人的事情吧?蠕蠕可汗阿那瓌一向欺软怕硬、见缝插针。
    沃野人势大,他们不敢动手。咱们的变故瞒不过別人,所以蠕蠕一定会趁机大举来攻,更何况还有豆卢氏兄弟为虎作倀!
    现在咱们这点人手,铁定挡不住蠕蠕人,等朝廷大军来了咱们就是两面受敌。现在只有跟著胡洛真南下,背靠著长城和畿上塞围,把恆州打下了作为立身之地。”
    等乐起从容说完,一旁的卢喜问道:
    “沃野人那边是否得通报一声?虽说大郎前日才和卫可孤谈好,恐怕他也没料到我们这就南下,通报一声免得他们有所误判。”
    “对,这正是二郎遗漏的。”
    乐举点了点头,“是得联繫卫可孤,不过通报情况倒是其次,主要是得说动他们把官军拖住。
    平城远比盛乐重要,就怕元彧和费穆丟车保帅,救援恆州!到时候咱们可真就是腹背受敌。”
    虽说刚刚经受了一场“准兵变”,不过乐举终究还算得上一个合格的统帅,很快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解决问题上,而不是纠结与同慕容武的关係。
    乐起的目光和他对上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乐举的想法:
    “我去!又要通传消息还要请卫可孤伸出援手,非是信得过又有份量的人才行。吉仲和显秀两位兄长是我大哥的左膀右臂,如今的局面须臾离不开你们,所以只剩下我一个了。”
    “好,事不宜迟。明天一早你就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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