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覆灭
老者伏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在他身上刮过。
在外面，他是令无数人族部落和妖族闻风丧胆的大能，
但在这里，在这些真正古老而恐怖的存在面前。
他卑微得如同螻蚁。
他的生死，在这些存在的眼中，恐怕连一丝涟漪都算不上。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和忐忑中缓缓流逝，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老者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形的压力碾碎了。
终於！
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缓缓涌动起来。
一个宏大、漠然、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的意志，瞬间压过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让整个黑暗群山都为之颤慄！
“明玉死了？”
那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波动，仿佛在確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者浑身剧震，头埋得更低。
“是是！王上！那人族李玄霄……”
“够了。”
那声音打断了他，依旧漠然。
“灭了南方的人族疆域，所有部落，所有宗门鸡犬不留。”
死亡的判决书，宣判了南方千万人族的命运！
“用他们的血和魂……祭奠我的女儿。”
话音落下，黑暗中那些窃窃私语声瞬间化为一片兴奋嗜血的低吼和咆哮，仿佛无数凶兽闻到了血腥盛宴的开场信號。
老者咽了一口口水。
明王陛果然毫不在意明玉殿下本身。
他在意的，是有人胆敢挑战他至高无上的威严！
是有人敢杀他明王的子嗣！
这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死罪，灭掉整个南方人族。
既是泄愤，更是向整个十万大山。
乃至向所有胆敢覬覦他权威的生灵，展示什么叫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直接锁定了跪伏在地的老者。
“至於你……”
老者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丝渺茫的乞求。
他知道审判降临了！
然而，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半个音节。
一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手掌，毫无徵兆地从那黑暗深渊中探出！
那手掌並非血肉，而是由最纯粹的黑暗和最坚硬的、流淌著岩浆纹路的黑色岩石构成！
其上布满了古老玄奥的符文，散发著令天地崩毁的恐怖威压。
它覆盖了整个天空，遮蔽了所有光线，如同苍穹塌陷，带著碾压一切的绝对力量。
朝著跪伏在地的老者，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压了下来！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多余的话语。
只有一个冰冷的、如同最终宣判的字眼，响彻在老者彻底被黑暗和绝望吞噬的灵魂深处
“死。”
“不——！！！”
老者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惨嚎，全身妖力疯狂爆发，试图抵抗！
但在那只遮天蔽日的巨掌面前。
他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渺小得可笑！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巨掌落下，如同拍死一只苍蝇！
老者所在的那片地面，连同他残破的身躯，瞬间化为最细微的齏粉！
连一丝雾，一点残魂都未能留下。
只有巨掌抬起时，那岩石平台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边缘光滑的巨大掌印。
无声地诉说著刚才发生的、微不足道的抹杀。
黑暗深渊缓缓平復，那漠然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黑暗中无数兴奋嗜血的低吼
一场针对南方人族的血腥屠戮，即將拉开序幕。
...........
山环抱的部落谷地，此刻沉浸在一种近乎狂热的喜悦之中，驱散了夜的寒意。
就在刚刚，一声嘹亮、充满生命力的婴儿啼哭，撕裂了黎明前最后的寂静。
从那间由巨大兽骨和厚实原木搭建的族长石屋中传出。
“生了！生了！”
“是个健康的男孩！”
“天佑我族！！”
“......”
欢呼声瞬间席捲了整个部落，男人们激动地捶打著胸膛，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古老的战歌被粗獷的嗓音唱响，混合著骨笛悠远苍凉的声音，在群山间迴荡。
这是部族未来的希望，是血脉延续的象徵.
尤其是在这片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十万大山之中，每一个新生命的诞生，都意味著部族多一份延续下去的力量。
族长小心翼翼地接过自己的孩子。
在族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期待目光中。
族长抱著他的儿子，一步步踏上部落中央那座最高的祭坛。
祭坛由巨大的石岩垒砌而成，上面刻满了部族传承千年的图腾与祷文。
他站定在祭坛之巔，將怀中那小小的襁褓高高举起！
无数手臂高举，无数目光炽热地聚焦在那个小小的生命之上。
篝火的光芒跳跃著，映照著每一张激动得通红的脸庞，也照亮了婴儿微微皱起的小脸。
族长仰望著自己高举的儿子，脸上洋溢著从未有过的骄傲和希望，仿佛举起了整个部族的未来。
此刻，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但黑夜尚未完全退去。
就在这时，族长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在东方，那即將破晓的天际线之下，似乎有光？
不是晨曦柔和的金红，而是刺眼的白炽？
而且……不止一点？
族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滯，眉头本能地蹙起。
他眯起那双能洞察山林野兽踪跡的锐利眼睛，努力望向远方。
那光点在动？而且速度极快！
正朝著部落的方向急速放大，不像是太阳初升。
倒像是天穹被撕裂了无数道口子，有什么东西正从中坠落。
那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要提醒眾多族人。
然而，太迟了！
就在他念头刚起的瞬间。
“轰隆隆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如同亿万道雷霆同时在头顶炸裂！
整个天地仿佛都在这一声巨响中彻底崩碎！
族长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他看到，那根本不是光点！
那是一颗颗拖著长长尾焰、如同燃烧的陨石。
它们撕裂了尚未完全亮起的天空，带著毁灭一切的死亡尖啸。
如同神祇愤怒的投矛，精准地、无情地砸向了这片沉浸在新生喜悦中的山谷。
大地在接触的瞬间便融化了，恐怖的衝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以落点为中心，呈环形猛然扩散！
所过之处，那些欢呼的人群、燃烧的篝火、搭建的木屋、粗壮的图腾柱……
所有的一切，都在千分之一秒內被彻底撕碎、汽化、化为齏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紧接著，第二颗！第三颗！
第四颗……
更多的火球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炽烈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视觉。整个山谷，瞬间化作了沸腾的熔岩地狱！
群山在哀鸣，大地在燃烧！
仅仅数息之前还响彻云霄的生命讚歌，此刻只剩下火焰吞噬万物的咆哮和。
烈火焚天，浓烟蔽日。
一只庞然巨鸟悬停於翻腾的火云之中。
那形似金乌的头颅高昂，一双熔金铸就的眼眸冰冷地俯瞰著下方仍在熊熊燃烧、腾起滚滚黑烟的焦土。
巨鸟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或波动。
只有一片漠然，仿佛只是扫过一片被清理乾净的螻蚁巢穴。
没有一丝停留，它发出一声穿透云霄的刺耳鸣叫，带著毁灭的轨跡，悍然撞向地平线下一个隱约可见的部落轮廓。
更远处的群山之间，大地如同擂动的巨鼓，发出沉闷而绝望的轰鸣。
身高千丈、浑身覆盖著如同山岩般灰白色长毛的恐怖白猿，正迈著足以踏碎山岳的步伐前行。
它宽阔的脊背上，背负一座座连根拔起的巍峨山峰。
白猿每一步落下，大地便如同水面般剧烈起伏、塌陷！
无论是仓皇逃窜的人族村落，还是恰好挡在它前进路线上、同样臣服於妖族的某个小型妖寨，亦或是鬱鬱葱葱的森林……
皆瞬间被碾为齏粉。
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在它们眼中，都不过是需要被清理的障碍物。
螻蚁的种族，螻蚁的立场，螻蚁的哀嚎，在绝对的力量和冷酷的灭绝指令面前，毫无意义。
这已是第一百个化为飞灰的人族部落。
而被波及、同样碾为齏粉的妖族聚落，数量只多不少！
所过之处，生机断绝，唯余焦土。
十万大山广袤的南方疆域，正在被一片死亡的阴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
............
商部落。
城內建筑鳞次櫛比，街道宽阔，人烟稠密。
强大的修士气息与繁华的市井气息交织，彰显著顶尖部族的底蕴与活力。
此时宏伟的族长议事大殿內，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蟾部落全灭了！”
一枚记录著可怕景象的留影石。
光影闪烁，映照出那片熟悉的，如今却只剩下燃烧巨坑和冲天烟柱的蟾部落故地。
商部落的族长宽厚的手掌紧紧抓住冰冷的王座扶手。
半晌，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乾涩的声音：
“哦？是是嘛？”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著一丝庆幸。
“那正好省了我们的力气。”
蟾部落那个与他们商部族爭斗了前两，势力强横，处处压制他们的死敌！
竟然就这么没了？像一块被轻易抹去的污渍？
这消息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冰冷恐惧。
族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
“诸位不必惊慌，我商部落与蟾部落不同！
我们世代臣服於明王，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分反叛之举！
我们甚至已经在为明王的寿辰精心准备厚礼，一万童男童女、无数珍宝……都在有条不紊地筹集。”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仿佛在说服自己。
“明王陛下震怒，必然是因为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李玄霄，
是他杀了明玉殿下，这滔天之祸，自有那流云宗去承受！与我们何干？
传令下去，各部族不必恐慌，紧明王陛下定会庇护我等忠心之臣！”
然而，这份侥倖的幻想，仅仅维持了不到半日。
当夕阳的余暉將商部落黑色城墙镀上一层不祥的血色时。
东方的天际线……亮了！
不是晚霞，而是刺眼夺目、如同无数个太阳同时升起的毁灭之光。
那光芒迅速扩大，带著撕裂耳膜的恐怖尖啸和令大地颤抖的轰鸣。
炽热的衝击波裹挟著燃烧的碎石和守军的残肢断臂，
“敌袭！！！”
“是明王！！明王来了！！”
绝望的呼喊响彻全城！
.........
一切都化为焦土了。
“不！”
族长睚眥欲裂，所有的侥倖和幻想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悲愤地朝著那毁灭洪流袭来的方向嘶吼。
“明王陛下。”
“我商部落世代忠心，岁岁朝贡。
从未有过反叛之举！此次寿礼更是倾尽所有！还望陛下明察啊。！”
回答他的，並非来自明王本尊，而是从那颗悬停在城头，火焰巨鸟口中，发出的冰冷、傲慢、如同宣判螻蚁死刑的声音：
“忠心？朝贡？”
巨鸟熔金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
它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濒死挣扎的商部落族人耳中，如同最后的丧钟：
“螻蚁，杀你……还需要明王亲自查明？”
那声音中蕴含的冷漠和轻蔑，比任何攻击都更令人绝望。
覆灭，已成定局。
商部落的强者们没有坐以待毙。一道道强大的气息从城內各处爆发。
剑光、法宝、道术的光芒在火雨中亮起，如同扑火的飞蛾，带著悲壮的决绝。
然而，反抗在这股代表著明王意志、足以倾覆山河的绝对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徒劳而可笑。
毁灭，有条不紊地进行著。
商部落，以及无数个部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而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明玉，一个妖族的死。
“............”
毁灭之后，这些妖族並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这个拥有千万人口的大族就这样被抹平在了十万大山的版图之中。
这些大妖们並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发动了毁灭，马不停蹄地离开之后。
有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焦土之中。
万魂幡悸动，收割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