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决裂 “明哥，你收到消息了吗？今天我……
“明哥, 你收到消息了吗？今天我们楼盘售楼部刚开张就涌进来好多人，买房子的人都快抢疯了！”王浩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兴高采烈地对背对着他，站在窗户前的杨征明说道。
顺着他的身影, 王浩看到窗户上有个洞, 咦了声问, “明哥你办公室窗户怎么还有一块破的？前几天没换吗？”
“后勤失误, 少统计了一块玻璃。”
“那也应该先把明哥你办公室的玻璃换了，”王浩说道，“那些买房的客户也是, 听风就是雨, 之前知道我们楼盘工地停工，就说要解除购房合同, 让我们退款, 我们不肯还集合来闹事。现在我们愿意退了，他们倒是一个个都不吭声了。”
之前来闹事的客户纷纷改变主意是真的，他们之前吵着闹着要退款, 是因为听说流言，担心他们买的楼盘烂尾，购房款打水漂。
杨征明举报周海兵的事情见报后，大家终于知道了他们买的楼盘为什么频繁停工，又从他的作为中，看出了他一刚到底的决心, 就陆续有人改变了主意。
倒不是他们有多相信杨征明一定能赢，而是这几年沪市房价涨得太快了，尤其是沪东的房价，那真是月月不一样。
相同的购房款, 年前年后在相同地段能买到的房子，就算差不了十几二十平，也要少个三五平。
而按照沪市的住房情况，三五平够隔出一个小房间了。
看到房子交付的可能，他们自然愿意等一等。
如今周海兵被判重婚，面临牢狱之灾，明浩房地产下面楼盘也彻底通过审查，顺利复工，大家自然彻底打消了退款的念头。
很多事要经历过才能了解，像房子会烂尾这件事，很多人都是通过琼州岛房产泡沫破裂知道的。
都是血汗钱，谁都不想买到烂尾房，所以近几年房产市场日渐繁荣的同时，大家在购房这件事上也更谨慎。
尤其是买期房，大家会格外注重开发商的名声。
杨征明的名声，最近就格外好。
举报亲生父亲虽然容易被人诟病，但了解原因后，不少人都觉得他这是富贵不能淫。
而他公司开发的楼盘，经历过几次审查，都能顺利过关，质量肯定没问题，大家住进去安全又放心。
此外大多数人买房，都更倾向于选择本地开发商，跑路概率小一些。
杨征明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母亲是沪市的下乡知青，他跟着母亲回城后又在沪市扎根，在本地求学，跟本地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再加上他品学兼优，嗯，大多数人总是对成绩好的更有好感。
各方面因素的影响下，明浩房地产正在建的这个楼盘售楼部开门后，客流量和关门前比起来可以说是暴增。
楼盘一畅销，之前闹事的人就更不想退款了。
别说退款，不少有余力的还想再买一套呢。
但王浩最后一句纯属口嗨，之前大家闹着要退款的时候，他们都顶着压力没松口，现在形势一好转，就说可以退款。
消息传出去，肯定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公司刚好起来的名声又要蒙上一层阴影。
何况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再出现客户闹着要退款的事，他们是退还是不退？
所以杨征明没有搭理王浩这句口嗨，只是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平静，看不出怒火与怀疑，但王浩仍被看得心虚起来，侧过脸避开了他的目光，干笑一声问：“对了，明哥你叫我过来是要说什么？”
杨征明没有回答，只反问道：“你没有话想和我说？”
“我？我没有……”
王浩虽然心虚，但不觉得杨征明知道他私下见过周海兵，所以有些疑惑杨征明想听他说什么。
但话没说完，他想起前段时间，他和杨征明确实发生过几次会生出芥蒂的争吵。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当时公司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而杨征明明明有从根源解决问题的办法，却不跟他说清楚，情急之下他口不择言很正常。
不过如果能消除芥蒂，他也愿意道歉。
王浩想着，改口说道：“明哥，之前公司被针对，那些客户又守在我们公司楼下闹事，我心里着急，就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还想让你答应周海兵提出的条件，是我不对，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这样，晚上我请你喝一杯，给你赔罪怎么样？”
杨征明听完，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接着问：“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想跟我说的？”
王浩不由皱眉，想除了这些，杨征明还能想他说什么？
实在拿不准他的意思，王浩揣测着说起工作，这次他没说两句，杨征明就动了，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个信封往前推了推：“你看看。”
王浩狐疑地走过去，拿起信封说：“这是什么？”
杨征明没有回答，坐到了椅子上，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王浩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具体什么不好，他想不出来。疑惑间，他打开了信封，手指伸进去，感觉出里面装的是照片。
他将照片取出，定睛去看。
只一眼，他脸色就僵住了。
虽然事情过去有段时间，那地方他也只去过一次，但他仍一眼认出了照片背景是哪里。
而他拿出的这张照片上的人物虽然不是他，可只看周海兵的穿着，他就知道了照片是哪一天拍的，也想到了下面几张照片会出现什么人。
他的手颤抖起来，迟迟没有翻过第一张照片，直到杨征明说：“不看看其他几张照片吗？”
王浩不自觉舔了下唇，抬头看一眼杨征明。
他的眼神依然是平静的，但这会更像是幽深的海面，波涛暗涌都藏在了海面之下，随时可能翻腾起来。
王浩屏住呼吸，照他说的一张张翻开了上面的照片。
一直翻到最下面一张，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猛地将照片甩到办公桌上，瞪大眼睛看着杨征明，愤怒质问道：“你找人跟踪我？”
听到这个问题，杨征明沉默了一瞬。
他一时有些分不清王浩这是因为心虚，以至于没有发现他找人跟踪的是周海兵，还是在恶人先告状。
杨征明没有纠结于问题的答案，只垂眸看了眼散落在办公桌上的照片，点明事实：“你去见了周海兵。”
王浩眼里掠过一丝慌乱，解释说道：“我也是为了公司好。”
杨征明嗤笑，重复着他的话：“为了公司好？”
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时，杨征明戴过一段时间眼镜。
因为当时的他年轻气盛，太过锐利，会给人难相处的感觉。而他进的是机关单位，需要看起来老实可靠一些。
但他相貌在这里，戴上眼镜可靠是有了，但看着并不老实，而给人精明的感觉。
后来可能是成熟了，也可能是学会了伪装，他藏起了眼神里的锐利，如今大多数时候，他看起来都是稳重可靠的。
而现在，王浩觉得杨征明的眼神像一把利箭，快狠准地戳中了他的自欺欺人。
王浩脸色勃然大变，气血上涌入脑，燃烧了他的理智，让他口不择言道：“你那是什么语气？你觉得我不是为了公司好？”
问完不等杨征明开口，他便破罐子破摔道：“是，我是为了个人利益，但那又怎么样？谁开公司不是为了赚钱？我就不明白了，那是你亲爹，你跟他低个头怎么了？你都能原谅杨阿姨，为什么就不能一视同仁，连你爸也原谅了！”
听着王浩的连番诘问，杨征明也无法再保持冷静，他抬高声音说：“你别把他们相提并论！”
“为什么不能？”
王浩用更大的声音问回去，“周海兵是抛弃了你们母子，但你妈也抛弃了你，都是冷血无情的人，他们有什么区别？”
“他们当然有区别！”
年少刚被抛弃时，杨征明也怨恨过母亲，但在他走出困境，见到更多离异后独自带着子女，忍受着流言蜚语艰难求生的女人后，心中的那份怨恨就渐渐淡了。
他见过她的痛苦，也见过她的眼泪，所以可以原谅。
但周海兵不同，如果没有他的背叛，他们这个家不会四分五裂。何况重逢后，他没有从周海兵身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后悔。
面对这样的罪魁祸首，杨征明实在无法原谅，更不可能向他低头。
但看到王浩脸上的表情，杨征明放弃了解释，苦笑说道：“我一直以为别人不理解我，但一起长大的你应该清楚我不愿意低头的原因，没想到……”
王浩是不清楚吗？
不，他清楚的，他只是不在意。
因为知道这一点，杨征明才更加失望。
杨征明脸上明显的失望刺痛了王浩，他攥起拳头说：“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但你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吗？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是合伙人，因为你个人恩怨牵连到整个公司就算了，可你只考虑个人感受不管公司死活，这难道不是一种自私？你可以自私，为什么我不可以？”
杨征明没想到王浩是这么想的，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不管公司死活？”
“难道不是？”
“我承认，这次公司遇到困难是我的原因，但我没有逃避责任，一直在想办法解决问题。”杨征明问道，“你觉得我只有向周海兵低头，才算是管公司死活？”
王浩被问住。
虽然王浩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实是作为根源问题的周海兵，确实被杨征明给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