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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提图斯·霜烈

    第260章 提图斯·霜烈
    寒月厅深处,淡蓝的冰焰如呼吸般忽明忽暗。
    提图斯窝坐在那张嵌银骨椅中,整个人如雪中磐石般沉静。
    厚重的寒狼披风垂至台阶下,怀中抱著一壶雪酿。
    一名战士踏雪疾行而来,单膝跪地,额上冷汗未乾,声音却如利刃穿冰:“碎斧部—.-掛上了我方使者的人头,就在他们北墙之上。”
    他顿了顿,眼神隱带惊惧,“头骨上,还抹了红岩族的血印——-据说,是他们的共识。””
    火坛骤然跃起一簇蓝焰,螺旋般攀升,仿佛因愤怒而战慄。
    提图斯沉默了片刻,仿佛未听见似的,指尖缓缓摩著怀中那壶雪酿。
    火光映著他轮廓,冷峻如刀刻。
    “—他们怎么说的?”
    战士低头,艰难道出:“说您是弒族逆子,趁乱夺位的小贼。他们称您就算篡了霜鬃族的位,也没资格执掌八旗之权。”
    厅中眾將愣然。
    但提图斯良久没有回应,隨后缓缓吐出一口白雾。
    他慢慢起身,放下酒壶,走到霜誓碑前。
    那是寒月古族留下的盟誓圣碑,斑驳字痕早被风雪侵蚀。
    他的眼神静静地扫过那些曾代表“信义”的刻文,手握剑柄,轻轻一拔。
    “鏘一—
    寒月古刃出鞘,刃鸣如啸雪,惊彻厅宇。
    蓝火被剑气逼得低伏,眾將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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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声开口,声音却像是在整个北境迴响:“我本想,给他们一个体面的未来。可他们只识蛮力,不懂体面。”
    他转身,目光如冰契扫过列席诸將,语气森寒而清明:“既如此我便以刀教他们,什么叫秩序。”
    剎那之间,那位沉静如雪岩的霜主,身上竟腾起无法言说的威压。
    他缓缓將剑尖插入冰焰之中:“传我令,全军八旗、各部军部一一两日內集结於白霜岭!”
    白霜岭上,寒风如刀,雪夜未尽。
    提图斯立於高坛之巔,身披寒狼大擎,青灰披风在狂风中如旌旗猎猎。
    他背后,是寒月战士如林而立,火盆环绕,蓝焰腾起,化作一片烈雪交融的火海。
    这是霜火之誓的夜,也是旧盟断裂、新秩將起的时刻。
    他缓步走上誓坛中央,举剑指天,蛮语朗声,滚雷一般穿透风雪与人心:
    “碎斧部落,不守盟礼!红岩部落,不敬雪誓!”
    “我提图斯·霜烈,不为家仇,不再为族耻,只为这片雪原的孩子,不再流浪,不再跪拜!”
    他高举的剑,在火光中燃起一道蓝芒,如雷似电。
    “过去的蛮族,是帝国脚下的狗,是自家人互掐的奴!而如今我们要的是封土,是家园,是一座一一能生火、能生子的雪原国!”
    他顿了顿,望向黑夜尽头那看不见的南方,嗓音低沉,却蕴著燃尽一切的仇恨:
    “帝国踩碎我们的是尊严,夺走我们的是祖坟雪骨。別再求他们赏一口粥,也別指望他们留下半个穀仓。
    雪原不养懦夫,也不该由哈罗德那样的人继续引路。他那副伏地的样子,只配给帝国人拎马鞭。”
    他话音未落,誓坛下已是一阵如山呼雷动的吼声。
    “霜火不灭!!”
    “提图斯万岁!!”
    战士们挥舞长枪、斧刃与骨盾,赤膊狂热吶喊,跪地者將额头贴在雪中,烫出一层蒸腾热气。
    但在火圈之外,那些未跪的身影仍如铁柱般僵立寒风之中。
    几位年迈的將领曾追隨哈罗德·霜鬃征战数十年,眼中没有被蓝焰照亮的狂热,只有压抑的愤怒与沉沉的哀痛。
    “他疯了。”
    白须颤抖的奥尔坦咬牙低语,声音里满是腥味:“那是哈罗德一手打下的盟席,他连尸骨都还未冷,就把旧誓踩在脚下。”
    他声音里混著恨意:“他毒死族主,斩哈罗德三子,焚霜鬃厅,如今还想借著几句话洗乾净他的手?”
    一旁的赫根將军紧拳头,甲缝里隱有血跡:“他做的不只是叛变,而是弒父式的篡权。”
    而另一名沉默的长老忽然低声开口:“可挡不住了。”
    眾人一证。
    那长老望著火焰中提图斯挺拔如碑的身影,眼神复杂,“碎斧、红岩撕裂盟约,外有帝国虎视耽耽,雪原再拖,连骨头都没得剩了。
    而且霜鬃族已经没人了,他提图斯做得乾净极了,我们现在就算要起义也没有名义了。
    他沉声咬道:“我们恨他,可这仇是不是已经晚了。”
    而风雪之间,那些本还犹豫的年轻战士,也早已被提图斯那炽烈如刃的誓言击穿了胸膛。
    他不是在要求他们赴死,而是在告诉他们:从今往后,雪原不再卑贱。
    蓝焰燃得更旺了。
    提图斯静静看著这一切,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很明確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服他,但他不需要眾人爱他,只需眾人害怕他,
    他低声喃喃,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这片地,我要它不再跪著活。”
    风裹著雪末拂过他的颊边,仿佛將某个记忆拂了出来。
    他想起那个冬天,哈罗德半跪在帝国的使节营帐前。
    那位老勇士,曾带他走过山谷,教他握斧,猎狼、御雪,是蛮族最桀驁的老雄狮。
    那天他半跪著,只为了换取几十车陈粮与几桶盐。
    帝国来的使者披著银纹礼袍,坐在高座上,笑得像在餵狗。
    他指著哈罗德身边的火盆说:“你还不够真诚一一若你能把手伸进去,我便信你是真心臣服。”
    提图斯亲眼看见,哈罗德沉默片刻,真的伸了进去,並且没有使用任何斗气,只为了取悦那条走狗。
    他没发出一声吼叫,眼晴却一直望著远处的山。
    后来那只手烂了,没再长回来。
    但更烂的是帝国人的笑,那晚在帐外传了一夜。
    那一刻,提图斯无恨无怒,只剩下深沉的冷漠。
    “他是能徒手撕裂山狮脊骨的人,”提图斯低声喃喃,“可为了区区几袋粮,他愿意叩头三次。”
    於是他把药粉撒进那壶药汤,静静离开。
    风雪掠过营地,篝火映照下的兽皮帐中却灯火通明,歌声与酒意交织,仿佛寒霜部落终於迎来短暂的喘息。
    这是老首领哈罗德·霜鬃亲自设下的宴会,为了庆祝部族成功度过了冬天。
    宴会一开始一切都井然有序,直到那杯第三轮斟满的药酒。
    而哈罗德举杯时,提图斯站在人群末列,眉眼沉静如冰川。
    他目光穿过眾人,落在那只粗礪沧桑的手掌上,那只曾握紧战斧却终究向帝国低头的手。
    当哈罗德仰头饮下时没有动,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
    数十双眼晴还未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那位年迈却威严犹在的部落首领便轰然倒地,手中酒器碎裂在岩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袁鸣。
    有人惊叫,有人奔上前查看,有人高喊祭司之名。
    提图斯没有动,甚至没有上前。
    他只在火光中轻轻侧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姑姑,寒霜部落的族母。
    她正惊恐地望著自己丈夫的户体,脸色惨白。
    提图斯记住了那一瞬间的表情,然后转身悄然离开。
    今夜只是开始。
    三日后,族母在帐中中毒而亡,尸身尚热时,提图斯的亲信已控制了她的私卫。
    一周后,他的幼弟“意外”坠马身亡,妹妹则在沐雪溪中“失足”溺毙——
    没有人看到提图斯动手,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
    但所有人都明白,从哈罗德倒地的那一刻起,寒霜的霜鬃血脉,便已死尽。
    他用了整整二十七日,步步为营,以“肃清部落中的帝国走狗”,“清查背叛者”为名,冷静果断地將所有异议者清除出局。
    长老们不敢开口,战士们逐渐沉默,青年们开始高喊他的名字。
    一个月后,他站在旧议事主座上,身披染血狼皮,目光如霜锋般扫过在场眾人。
    “从今往后,霜烈不再是我的战名,而是这个部落的姓氏。”他声音不高,却压过风声,“我们霜烈部落,再也不会低头乞粮,再也不会替敌人舔靴。”
    “哈罗德是怎么死的?”有人小声问。
    他只回了两个字:“帝国。”
    於是这场政变的罪责,从他的掌心移到了帝国的铁靴之下。
    恨意重新在蛮族中点燃,寒霜部落的图腾旗焰火般在雪原上飘扬。
    提图斯站在北坡高处,披风猎猎,身后是寒霜兵营新修的围墙与日夜锻造的粗铁兵刃。
    他看向更远的西南,那里是红岩与碎斧部落的地盘。
    他们曾是盟友,如今却因边界衝突爭得面红耳赤。
    於是霜烈部的军旗再度在冻原之上猎猎升起,似苍狼怒啸,唤醒沉眠多年的战骨。
    提图斯·霜烈披甲亲征,银灰战鎧如冰岩铸就,雪狼披风隨风猎响,宛如一尊从战神。
    他的命令如寒铁铸成,令部族残军重归秩序,破碎旌旗重新缝合,结为新的“霜火军团”。
    他的目標不仅是碎斧,不仅是红岩,而是整个北境。
    统一蛮族,重铸荣光。
    让这群被困在雪地上的人,不再为粮食低头、不再为帝国即首。
    他要整片北境,隨他一起一一吞下这场屈辱与背叛,再反吐给帝国看,带著霜火与怒焰。
    可他並非因血气而动。
    提图斯从不是鲁莽之人。
    他亲手斩断旧盟,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他已看见一条更远的道路。
    而他並非孤注一掷。
    在毒死哈罗德·霜鬃的前一夜,某个古老的存在回应了他的召唤,
    自那夜之后,提图斯便再未言败。
    而且即使是旧族群中最老的先知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身上藏著某个不为人知、却必將翻覆整个世界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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