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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时也之命,龙蛇之变

    第196章 时也之命,龙蛇之变
    时也踏过杂草丛生的石阶,来到乡间的破庙前,
    破庙的瓦檐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一只夜梟扑稜稜从残破的窗间飞走。
    时也站庙门口,审视著庙里的一切。
    一个穿阴阳鱼道袍的枯瘦老者正用龟甲占卜,香案上积著厚厚的灰,供桌后却摆著张崭新的桃木桌,铜钱在案上叮噹作响。
    时也没有哎声,老头也没有。
    上前一步,时也剑尖挑开垂落的蛛网:
    “江湖术士?阴阳后裔?“
    老头头也不抬,继续摆弄著自己面前的龟甲。
    这个世界的阴阳家怎么说呢確实有点说法的,不光是迷信的问题,有时候他们的下算確实很准。
    所以时也面对这样的神棍,即使有把握灭杀,也会正常试探一番。
    没办法,他万一咒你一下,翻车不至於,反正挺噁心的。
    “你诱我过来,总该有个理由吧?”时也继续缓步上前。
    “无他,居士命格奇特,老朽见猎心喜,是想给居士算上一卦的。”
    时也绕到了老者身前,也不嫌弃地面航脏,直接就坐了下来。
    这一坐,他才看到了老头的真容。
    满脸褶皱,双目空洞,眼珠子都已经没了,在这等夜晚相见,著实有些恐怖。
    不过时也只是微微惊讶,就平復下来。
    “这种理由,倒是新鲜,你算的很准吗?”
    老头转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窝对著时也:
    “不敢当,不过吃饭的本事,倒是有几分把握,哦,老朽这个样子,怕是嚇到居士了。”
    “还好,在下只是秦国一学生,小辈,可不敢称居士。”
    “眾论有道,达者为先,这与年龄无关。”
    时也並没有因为对方的一句恭维而感到开心,他的手指始终未曾离开剑柄,继续问道:
    “既然算师自信本事可靠,那我倒是想反问一句,算师今晚的结局如何?会不会死?”
    时也的问话,就是很简单的语言陷阱。
    算师若是说自己没事,那时也自然可以一剑结果他,
    若是他说自己今晚会死,那时也同样可以放过他,这人是死是活,其实都在时也的一念之间。
    可空眼老头却轻轻摆手:
    “居士不必以此试探於我,老朽此生已泄露太多天机命要,时日无多,今日来见居士,理由也单纯的很。”
    “是何理由?”
    “就是刚才所说,观你命格特殊,见猎心喜,想为居士算上一卦,只是居士可能不信我罢了。”
    听到老头的说辞,时也忍不住微微眯眼,这种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点。
    他没有因为这两句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继续追问道:
    “算师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有没有算过自己今天晚上会不会死?”
    老算师却在此时意外的点了点头:
    “会,今日与居士一会,老朽必有血光之灾。”
    时也笑了笑:
    “算师就算这番说辞,也不见得能救的了自己的性命。”
    “居士小看老朽了。”
    “小看?”
    “再说,又要泄露天机了。”
    “如此么?”
    一番对话,让时也心中的杀意淡了许多。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
    他掀开兜帽,空洞的眼窝深处,连接著已经禿掉的脑袋,爬满晶化的红丝:
    “老朽想看看吴木旺究其一生的东西,究竟何等模样,可否?”
    空气骤然凝固,时也的目光也逐渐锐利,那些红丝与吴木旺身上的血晶如出一辙。
    “你是红缎的人。”时也的剑再次提起。
    “曾是。”算师点点头,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曾经的楚国也是一个充满生机与进步的国家,灭吴之战,我们是何等的意气奋发,可不过短短几十载,就变成了这样—“
    老头说著便苦笑起来,扯开衣襟,露出胸膛处嵌著碎裂的血晶。
    “曾几何时,吾也是那意气奋发的少年,参与到红缎的研究中,妄图改变大楚之命数,却没想,他们用孩童炼製血晶。
    反者皆死,违者眾亡,我逃出来时顺走了不少东西,代价是这双眼晴和三年阳寿。”
    “你是曾经的红缎高层?”
    “居士是不是觉得红缎不过一个不入流的杀手组织,有什么好提的?”
    “是这样,至少现在的红缎就是这样。”时也点了点头。
    空眼老者幽幽嘆息:
    “確实,现在的红缎,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受到他人控制的杀手组织,確实没什么可说,但曾经,它不是这样的—“
    “曾经的红缎是什么样的?”
    “与秦国以玄色黑为美不同,我楚国皆以红为美,红缎,便是灭吴之后诞生的楚国进步组织,
    只是我等不才,任由其被恶人渗透,最终才落入他手。”
    从老头的话中,时也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我很想知道,你所谓恶人,是何人?”
    老头似乎早就猜到,时也肯定会有此一问,笑了笑:
    “居士可知,越国余孽从未彻底消亡。”
    “越国余孽”
    时也听到这个势力的时候,微微眉,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时,越国已然灭亡。
    所以对于越国的情况,也不怎么了解。
    “越亡於无疆,是被我楚灭之,但他们从未真正的灭亡,他们心怀对楚之咒怨,蛰伏於楚,窃取我大楚神器【黄泉】。
    只是他们偽装的太好,以至於所有人都被他们蒙蔽了双眼。
    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时也的眉心忍不住突突了几下。
    但他还是装模作样,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你说这些,与我有何关係?为何要在今夜来找我?”
    “居士明知故问。”空眼老者笑了笑。
    时也確实是明知故问,因为这些事情一旦绕到了【黄泉】上,那可以追溯的源头,就已经很清晰了。
    “哦,算师何出此言?”
    “居士想必对於七星这个组织並不陌生,应该说,很熟悉才对。”
    时也:—
    果然是七星啊“你算到的?”
    “是,也不是。”
    “七星首领,所图甚大,她已经失败了一次,不会允许自己失败第二次,居士已在这层旋涡中,逃不掉的。
    如今居士身陷图图,若是找不到破局之法,恐怕也难以自持。”
    时也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那就请算师为我算上一卦吧。”
    “请。”
    破庙內传来铜钱在龟甲中叮噹作响的声音。
    老者口中模糊的念叻著什么,半响,他將三枚铜钱撒在桃木桌上。
    手中捏住法诀,嘴角念念有词,浑浊的眼窝微微颤动。
    铜钱突然立著旋转起来。老者猛地按住龟甲:
    “潜龙在渊,见血则飞,龙蛇之变,木雁之间,见神不王·“
    公子命格奇不可言,前命光怪陆离,后命九难三劫,但你之命数不在卦中,亦不在此番天地宇宙,乃天外变数。”
    “我听不太懂。”
    时也其实还是能够听懂一些的,只是他怕自己会错意,还是希望对方解释一下。
    可空眼老者只是摇了摇头,猛的喷出一口老血,
    噗!
    “王不见王,是我唐突了,就不该给你算命。”
    时也挑眉,这番话好像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算师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老者从袖中抖出张兽皮地图:
    “从此地往东三十里有片芦苇盪,水下有公输家留下的暗道,可潜入城中,眼下怕是不久之后就有追兵来袭,居士还是早做准备为妙。”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地面的震动,偶尔还有战马嘶鸣。
    时也知道,確实有追兵过来了,他眯起眼睛:
    “为何帮我?”
    “楚国若破,也不可亡於那阴谋贼子之手,七星狼子野心,居士可为我等破之!”
    龟甲咔嘧裂成两半,铜钱叮噹落地。
    老者喷出一口晶化的血块,几乎要栽倒。
    可时也想要伸手去扶他一把时,却被空眼老者制止。
    马蹄声渐近,老头却直起身子,走向声音所在的方向,手中拐杖笔挺,犹如一桿长枪。
    此次此刻,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时也没有什么感情用事,也没有拒绝这人的好意,只是临別之际,开口问道:
    “我还不知算师姓名。”
    “生於忧患,死於安乐,老朽孙叔敖!”
    孙叔敖么时也点了点头,微微拱手一礼,抄起抄起地图闪出破庙。
    靠著神影加速,他几个起落便回到农舍。
    云思雨正用细丝强,將婴儿项羽包裹,有了她的照顾,调皮捣蛋的项羽明显老实了很多。
    “收拾东西。”时也抓起熟睡的白秋瓷扛在肩上。
    也不管绿毛在他肩膀上难受的眯眼狗叫。
    “僕人的肩膀好硬,是想槓死我吗?”
    云思雨立刻做出准备,也没有询问时也为何如此,时也既然说了收拾东西,那肯定是有变故。
    只是她抱著孩子站在东窗时,脚步突然停下。
    “东面也有声音。”
    “绕路。”
    窗外火把连成长龙,时也端开后窗的瞬间,三支弩箭钉入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十几个游侠打扮的汉子从芦苇丛中跃出,为首者脸上纹著楚国刑徒特有的鯨面。
    “秦国贼子,速速把长生药交出来,束手就擒,方可饶你不死!”
    鯨面汉子一边说话,一边甩出节棍。
    “老子可不像那些废物——“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突然像熟透的西瓜般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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