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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雪落

    任时宁和莫娟在一楼的宴会大厅里逗留了很长时间。
    直至十点一刻, 距离宴会正式开始只余最后半个小时,二人才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缓步迈上台阶, 走入二楼回廊尽头的内厅。
    “怎么来得这么晚?”林应森坐在内厅门口,听见身后声响,端着酒杯先发制人,“还不赶紧跟乔伯伯请罪?”
    任时宁勾了勾唇也没解释, 只眼神示意莫娟先坐,不必管他。而后接过酒杯, 对着乔振邦说了好大一长串祝酒词, 直到吸引了全场半数目光之后,才仰起头一饮而尽。
    一向行事圆滑严谨,处处挑不出错处的两个人,怎么会在迟到之后行事这么高调?简直是有违常理。
    乔嘉敏捧着酒杯,心里起了疑,可还没等她思索出什么不对劲,莫娟就已经施施然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朝着她微微颔首了。
    坐在乔嘉敏右手边的女人是恒润置业执行董事的太太, 姓谭。
    论家世, 她虽比不上在座的各位, 但因为是乔家的远亲, 年纪又比乔振邦还要虚长几岁, 所以几个晚辈给她面子, 私下里总会喊她一句谭姨。
    最近恒润置业与任家有深度合作,眼下和任家少夫人莫娟面对面地坐在一处, 谭女士免不了要与她寒暄几句。
    只是待人向来有些冷淡的莫娟,今日谈兴格外高, 谭女士喜出望外,神经紧绷着,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来应对。
    空气中只静了两秒,莫娟就展开新话题:“怎么没见你带你晓雯来?”
    晓雯是谭女士的儿媳妇,二人关系一向亲密,说是婆媳,更似母女。
    谭女士叹了口气,眉眼紧蹙着,全然一副喜忧参半的模样。
    “她最近怀孕了,不到两个月,医生说有先兆流产的症状,正在家里静养保胎呢。”
    乔嘉敏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是手腕蓦然一抖,装在酒杯里的红酒立时洒出一半。
    “那可真是辛苦啊。”莫娟垂着眼睛轻声应着,只当没注意到乔嘉敏的异样。
    “可不是吗,我看着都心疼”谭女士用力点点头。
    见有人肯听她说这些糟心的家务事,话匣子也彻底打开,谈起保胎的各种事也是侃侃而谈,俨然已是久病成良医。
    “天天吃好几种药,早中晚各有讲究,药名我都背下来了!”
    话终于说到点子上,莫娟眨了眨眼,面上仍是那副怜悯不忍的表情,但谭女士忽然觉得她周身的气息莫名松弛了下来。
    适逢侍应生敲门走进,谭女士止住话,和众人一道抬眸,条件反射地瞥了一眼。
    “乔小姐,这是您的司机托我转交给您的。”侍应生欠了欠身子,将西装口袋里的两个白色小瓶放在桌面正中央。
    “他说是您下车时走得太急,遗落在车里了。”
    侍应生站在莫娟身后,说话时音量不算太高,掌握着恰到好处的分寸,确保自己的话可以让围坐在桌边的其他几个女人听见。
    乔嘉敏愣了一下,视线后知后觉地落在桌面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两枚突兀的白色小瓶就被谭女士先一步抓在手里。
    “嘉敏,你怎么也在吃这两种药啊?”谭女士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瓶身上的字迹,“跟我儿媳妇吃的是同一种。”
    “您看错了吧,怎么可能?”乔嘉敏笑容僵住,不安地咽了咽口水,解释的同时作势要去夺谭女士手里的药瓶。
    “潭姨怎么可能看错呢?”莫娟抬起半边唇,轻珉一口酒,不动声色地提醒,“她刚刚还说她把药名都背下来了。”
    “是啊,晓雯每天都在吃的药,我怎么可能记错。”谭女士笑了笑,语气坚定,就差拍着胸脯作保证。
    她将药还回去,却见乔嘉敏另一手里还紧握着酒杯,大惊失色道:“哎呀,你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喝酒!”
    这一声关心则乱的呵斥,让稍有嘈杂的内厅彻底安静下来。
    陆鹤南眼神一黯,放下酒杯,若有所思地转了转腕表,眼睫微垂让人瞧不出情绪。
    “鹤南,你这丈夫当得也不太称职了!”
    谭女士扬声抱怨着,视线越过乔嘉敏,将矛头指向坐在主座上不发一言的陆鹤南:“嘉敏都在吃保胎药了,你竟然还纵着她喝酒。”
    听到明晃晃的“保胎药”三个字,内厅里,所有知道陆乔婚姻内幕的人,神色都不由得变得有些古怪。
    宋若瑾更是脸色一白,惊慌之下失手打翻了一个酒杯。
    她的儿子与儿媳妇婚后一直分居两地,说他们是同床异梦,都不够名副其实,又如何能有孩子?
    坐在另一侧的陆雁南神色一凛,而后微微一笑,拿出大家姐的样子,当着外人的面最先打起圆场。
    “潭姨,这话您可不能乱说。最近家里面怀孕的人是我,您可千万别说错了,到时候再传出些不该有的风言风语,场面可就难看了。”
    她这话的敲打意味十足,乔家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领悟到她的弦外之音。但碍于陆鹤南与乔振邦都还没有开口,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发作。
    “这有什么可说错的?”
    谭女士不知晓内情,思绪仍处在状况外,当下被小辈这样质疑,脸上有些挂不住,不高兴地嘟囔着:“没怀孕的话,谁会吃那两种药啊?”
    陆雁南站起身,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是吗?那我——”
    乔振邦默不作声地听了半晌,又冷眼看着乔嘉敏的脸色是如何一点一点变得惨白。
    他心里隐隐猜出了个大概,额角青筋直跳,最终赶在陆雁南彻底掌握话语权,带动人心之前,当机立断地开口,阻止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牵扯出更多。
    ——“珍慧,楼下宴席快开始了吧?”
    珍慧是乔嘉泽的妻子,自几年前嫁入乔家之后,作为上无婆婆压制的儿媳,她便顺理成章的全权接手了管家事宜。
    见乔振邦此时唤她,抛出的问题在此刻又如此突兀,她只用了数秒就立刻心领神会道:“爸,那我先带着宾客入席了。”
    话音虽如此,可珍慧身形不动,只眼神和善地看向内厅里大气不敢喘的闲杂人等,压迫感十足。
    直至迈下楼梯,被朋友拉拽着起身,怔怔向外挪步的谭女士才慢半拍地醒悟过来——自己一时忘乎所以的失言,只怕会给京州引起一场不可估量的腥风血雨。
    蓦然想到临出门时,陆鹤南那双风雨如晦的眼睛,谭女士挽着朋友的胳膊,脊背一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然而肃清外人之后的内厅,氛围并不像谭女士想象的那般凝重。屋内话语声不断,且都是和颜悦色的,但没有一来一回的拉扯反复,更多的则是乔振邦一个人的独角戏。
    “亲家母,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那些药也不单单只有保胎这一种疗效。”乔振邦走到宋若瑾身边,讪笑停在脸上。
    半晌,他打起感情牌:“嘉敏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最清楚的。”
    宋若瑾抿着唇没表态,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个对自己而言越来越陌生的儿子。
    他太平静了,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垂眸为自己点燃一支烟。
    双腿交叠,高大的身子陷在沙发里,落拓随意的模样,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已经洞悉一切,胜券在握。
    “是不是误会,去医院查一下就知道了。”宋若瑾回过神来,无懈可击的微笑挂在脸上,唯有眼神锐利冰冷。
    她亲昵地拉起乔嘉敏冰凉的手,细细摩挲,温言细语不知是安慰还是胁迫:“你说对吧,嘉敏?”
    陆鹤南夹着香烟的手一颤,烟蒂簌簌落在脚边,他却恍然未觉,只掀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瞥了宋若瑾一眼。
    看来是他多虑了,他这位母亲原来也是能拎得清状况的。
    “妈,我——”乔嘉敏张了张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还可以再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事情败露地太猝不及防,她大脑一片空白,就算要辩白都不知道该先从何处入手。
    陆雁南讥笑一声,转向乔振邦:“乔伯伯,您还有什么好讲的呢?您的女儿连否认的勇气都没有。”
    乔振邦咬着牙,身形颤了颤,浑浊的眼睛里凝着诡谲的光。
    在短暂且有限的寂静里,乔振邦仍在竭力思索着对策。
    更确切地说,他在等着陆鹤南开口。
    败局又如何?事情还没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秒,只要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就一定还会有峰回路转的可能。
    然而在世界彻底安静前的瞬间,乔振邦没能等来他期冀的转机,迎接他的是自己女儿的一锤定音。
    ——“爸,我确实怀孕了。”
    乔嘉敏挣开宋若瑾虚情假意的手,白皙的脖颈仍高傲地扬起,倔强又难堪的模样,好似一只落败的天鹅。
    乔振邦颓败下来,肩膀抖着,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乔嘉敏顿了顿,越过各路复杂视线径直与陆鹤南对望,而后微笑着一字一顿,像是挑衅,“我怀孕了。”
    她似是疯了,眼睛雀跃起来,竟迫不及待地追问:“你很震惊是吗?”
    陆鹤南从唇边夹走烟,垂着眼,散漫地点了点头。对于这场掌控之内的闹剧,他仿佛已经疲惫至极。
    烟头捻灭,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爽快的承认,白白浪费了我后面给你准备的那些精彩大戏。”
    乔嘉敏一瞬间觉得啼笑皆非。
    五年来有名无实的婚姻所带给她的羞辱,都远不及这一秒更震撼。
    男人眼中的镇定,表情里的不屑,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冷漠与不在意,好似他天生就是这样一个凉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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