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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凡圣不二(一)

    梁道?玄很难形容徐照白是个怎样的人。
    尽管在自认为和他?人评价中, 梁道?玄都是一个洞悉人性者,可当他?面?对徐照白,他?所看到的,仿佛只是一团迷雾, 只是有那么一个瞬间, 犹如昙花盛开, 这个神鬼莫测的人才会熹微展露短暂的情绪。
    比如此时此刻,在这句话后,徐照白的神采之飞扬, 前所未有。
    “如此说来,倒是我晚至缺性。”梁道?玄擅长和任何人沟通交流,但面?对徐照白,他?也不敢过分自满, 语气虽然自然犹如故旧相叙, 可心中警鸣大?作, “徐大?人, 我心中一直有个疑影,除了您,没人能替我解答。敢问徐大?人是如何知晓沈玉良的身世?”
    徐照白低头一笑,慢条斯理饮茶入口, 才抬头道?:“做了这些年官,这点耳目都没有,岂不如瞎似聋?不过沈玉良的身世,倒不是什么秘密, 朝中许多人都知晓,洛王殿下也并非不知情,然而大?多敬重沈公公多年伴驾的忠勤笃肃, 不愿要沈公公为难。终究是自家过往,谁家没有一些难言之隐呢?”
    原来就自己和妹妹不清楚?梁道?玄抓住话内的玄机,忽然意识到,或许从沈宜开始成为妹妹的心腹与内侍省大?太?监起,梅砚山就开始留意这些个人的阴私过往家世溯源,洛王姜熙未必没有打听过。
    梁道?玄很想说,我家就没有,我那个死了的混蛋爹人尽皆知,根本?不算难言之隐,简直是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可他?换了个说法,由此借切,幽幽叹息:“我是吃过父亲不慈的亏,这样说恐有不孝,可与沈大?人我也不是头日相识,再隐瞒又能藏到哪去?提及这个只不过是想说,沈公公的苦楚,我多少了解些。不过他?也是至情至孝之人,不像我脱离苦海,如今情形,对他?来说亦是苦海啊……”
    如果只是想虚以为蛇,那大?可顺着自己的话夸赞沈宜孝德仁义,但要是徐照白有心往深处谈谈,那不破不立,装模作样也是种试探。
    他?的试探果然起了作用。
    “梁国?舅,既然今日坐在这里,你我何必百般来回不言一字呢?沈公公这番究竟是悲从中来还?是焉知非福,你我心中都是清楚的。他?的父亲和弟弟……死了比活着有用多了。你是连中三元的学富五车之人,必然熟读《左传》,其中《宣公二年》说‘晋灵公不君’指责其在其位不为其政,暴虐无道?,后被?杀,赵盾受累有嫌,而孔子却说他?是‘古之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越竟乃免’要是跑了就能保全一世英名,可见即便圣人眼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父在上,也当有所担当之责,无责,遭厄亦难辞其咎。”
    徐照白不愧是威宗钦点的状元,引经据典延伸示意,要么少说话,要说就切中要点。
    得到了想听的话语,梁道?玄在保证自己余地的同时再朝前一步:“徐大?人是不想沈公公受无端牵累,才仗义执言么?”
    “我是希望陛下能不受此累,才出言相告。”徐照白顺势登高,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梁道?玄看他?含笑的眼睛,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个人只在公务政事?说确凿之词,但在平常,字字句句恨不得都是模棱两可,但今日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徐照白的儿?子娶了梅砚山的一个孙女,听说二人年龄本?是有些差距的,但徐照白硬是让儿?子将近而立还?未成亲,等着这位梅家千金及笄后,才迎娶进门。
    这想必是梅砚山的安排。
    徐照白膝下仅有一子,能听任这样的婚事?耽搁,可见他?对老师的恭顺,梁道?玄本?就是多疑善虑之人,听这些入耳,很难全然相信。
    但假如徐照白背弃梅砚山,那一切就很好说明?了。
    当初之事?,徐照白未必没有恨过自己的老师。为情爱,梁道?玄觉得不可能,更大?的可能是,原本?登临至高夺取文魁,以为未来和明?日尽在掌握的徐照白却遭受了当头一棒,让他?知晓了世间权柄,与他?无关,即便他?天下第一,也要俯首帖耳犹如奴才侍奉权力的主人。
    或许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所求。
    今时今日,梅砚山不管是身体还?是精力都已大?不如前,再经过自己和妹妹以及洛王的有效打击,朝中扶持的有能勋贵与新晋的两届科举所拔擢的人才,渐渐暂露头角,可以和梅砚山一党行成相持,最起码朝廷当中不再是一种声音,关于皇帝的培养与未来,朝政的倾向,梁道?玄和妹妹早就有了发?言权,这或许是徐照白最好的契机——由告知沈宜之事?,促成沈宜与太?后国?舅一脉正式结盟,调整天平的权力结构,最后,徐照白再迈出他?要走的那一步。
    这样的谋算,应当戒备,然而不像梅砚山,眼前之人,却是有条件可谈。
    梁道?玄只关心一件事?。
    “陛下也一直是我与太?后的心头所系。”梁道?玄微笑视之,“先前梅宰执以为,陛下心性纯质天然,不应早早亲政,不知徐大?人如何看待?”
    徐照白也以直视回应梁道?玄的目光:“梅宰执与先帝亲厚,喜侍奉之君如是此番,然而千人千面?,天下明?君,并非仅有一谥,文武宣成,昭仁圣孝,皆有作为。陛下纯仁是真,然心性学问,皆强于同样年纪的孩童,倒不适宜如此看待了。”
    “如何见得?”
    “我观今次考选,与陛下同龄之人所作文章,公整严谨者有,文辞清雅者有,可若论立意立论之充裕,思鸣之迥达,无一人能出陛下其右。”
    梁道?玄当然知道这是徐照白为了表示相信陛下的诚意,可是这是夸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外?甥诶?他?听着都要飘飘然了,就是得绷着得体的笑,不敢暴露一点,也不敢说是啊是啊他超级棒的好吧?
    哎,难怪天底下的君主都很难抵抗高段位的马屁,这他?也顶不住啊……
    但一个理智的成年人在利益面?前应当保持足够的审慎冷静,梁道?玄垂眸仿佛认真思考,再抬头时,已是透彻一笑:“要我看,该让徐大?人来做陛下的老师,师生之谊,受良正之教。”
    这是梁道玄给的第一个条件,让徐照白做小外?甥的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梅砚山让王希元做帝师,却没有让似乎更合适的徐照白来为之,眼见王希元因?身体原因?告假次数越来越多,前几日甚至因?入夏甫热躺了六七天,妹妹已与自己商议新任帝师的人选——王老学士还?是早些颐养,要真是为陛下到了油尽灯枯,太?后和自己也觉得不忍。
    这个人选要是必须和梅砚山商议,梁道?玄很担心又是一场拉锯战,为争得合适的利益,不得不延期,那小外?甥的教育如何?这才是重要的。
    徐照白虽也有可怖的野心,和莫测的目的,但此时梅砚山尚在,到底还?是压得住他?,让他?夹在中间做这个帝师,一能让他?同心协力培养陛下,谈感情就不实际了,而与陛下建立一定?利益的共同才是要紧,那么今后,他?在陛下之处可谋得的利益大?于自己恩师时,选择便不言自明?了。
    其二,也是能观察一下。徐照白的学识梁道?玄放一千二百个心,平常帝师开课,均有太?监在场侍立,大?不了让沈宜盯着两天,而后还?有伴读,如此想存私心,倒是也难,这样也是个安全的观察角度,可以看看徐照白对陛下的“赤诚之心”究竟能到哪一步。
    第三,梁道?玄的私心,这家伙当了帝师,总要拿出本?领来,小外?甥能学到一招半式,可谓帝王心术,受益无穷。
    所以他?提出的这个条件,充满诱惑,又容易接受,简直堪称完美。
    于是,徐照白也是一笑,当即道?:“我亦以心侍圣,无论为臣为师,自当竭尽所能。陛下有太?后与国?舅为辅弼,再经多年学而精进,焉知不会成为一代?明?君?”
    “如此甚好!”
    梁道?玄正预备和徐照白“弹冠相庆”,忽听一声欢呼,槿芙堂的正门像被?风卷开了般左右一敞,三道?人影前前后后蹦跳着进来。
    “爹!我的莲子蓉蓉酥方!”
    带头的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梁久盈。
    梁九盈刚及四岁,正是最玉雪可爱的年纪,头上两个圆发?团一左一右,各插了个羊脂玉牙发?梳。这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不过枣子大?小,可那玉色流光油润,犹如半月恰弯,满照天光,上头还?镂雕了垂爪菊和草虫,雕工精湛栩栩如生,既童趣又大?方,配着女儿?俏巧的聪明?劲儿?,像是观音座前灵动的女童子。
    跟着的是她亲哥梁参云和亲表哥——也就是方才两人一直所说的陛下,当今圣上,姜霖。
    小皇帝领子后头插着一个很丑的风车,想也知道?是女儿?自己做的,手上提着一个竹篾的蛐蛐笼——这八成是自己儿?子的。
    作为哥哥,他?尽职尽责带着弟妹玩耍,饿了就来找约定?好的大?人要吃的,三个人后头跟着的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太?监和管事?宫女,他?们见两位政事?堂的大?人都在,各个变了脸色,慌忙行礼。
    进屋里,姜霖才看见徐照白,他?也有些震惊,今日是约了舅舅,也没约大?臣啊……然而母后教导过,在除去舅舅以外?的大?臣面?前,必须有帝王之相,他?赶紧将风车从领子后头抽出来,连同蛐蛐笼一起塞给梁道?玄,板正身体,控制方才笑得合不拢嘴的表情,立正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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