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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天亮了。
    月亮尚未隐没,苍青色的晨曦便已照透了卧房。
    殷祝茫然睁开双眼,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仍在梦里。
    浑身酸痛无力自然不必说,他呻吟一声,这才发现嘴上还绑着布条,下巴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身上的单薄亵衣一晚上反复被汗水浸湿、晾干又再度浸湿,正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他想要动弹一下,却发现只能勉强移动手指。
    手腕处传来刺痛,殷祝无力歪头,轻微的铁链声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响起。
    这一回,没人再记得帮他垫上软帕。
    凸起的骨节被磨得通红破皮,枕头、被褥上被蹭得到处都是血,整条手臂上,也都是被他自己用指甲抓出来的道道血痕,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可怖。
    殷祝自嘲地想,在旁人看来,恐怕这景象和凶案现场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用颤抖的手指一点点将嘴里的布条扯到下巴上,方便呼吸,但因为手抖得实在太厉害,尽管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殷祝依旧尝试了四次才成功。
    清凉的空气大口大口地灌进肺里,他的手无力砸在床铺上,虚弱得连咳嗽都没力气。
    若不是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估计会叫人怀疑躺在床上的人早已没了生息。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才勉强恢复力气。
    殷祝慢吞吞地翻了个身,蹭到床边,伸出手臂在床底下到处摸索,最后用指尖够出了一枚机关盒子。
    这是他从飞鸟坊中顺走的一个小玩意儿,需要拼对上面的七巧板才能正确打开,取走里面的钥匙。
    昨晚药瘾发作的时候,他的脑袋疼得像是要炸开,手更是抖得不行,拼了十几次都没拼对,最后崩溃地把它扔进了床底下。
    现在人清醒了,解开这种机关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殷祝取下手铐,转了转酸痛的手腕,本想自己给自己倒杯水,最后还是决定不硬撑了,喊守在外面的苏成德进来。
    “陛下,”苏成德把参茶捧到他面前,叹气道,“您这又是何必呢?非得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就算宗大人不在,您又不想去后宫,这宫里宫外,就没一个您能瞧得上眼的?”
    不是瞧不上眼,是不放心。
    殷祝可不希望自己的枕边人天天一肚子算计,但没办法,沾染皇权的感情就不可能纯粹……咳,他干爹那是意外,不算数。
    见殷祝不吱声,苏成德又道:“陛下手上这伤,是打算叫太医来包扎,还是奴才帮忙处理?”
    “只是些擦伤,你看着弄吧。”殷祝疲惫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闭目问道:“这次送药的太医看着有些眼生,原先的陈太医呢?”
    他药瘾发作的事情,宫中越少人知道越好,算算看,迄今为止,知晓这件事情的,一共也只有宗策、苏成德和陈太医三人。
    苏成德虽然有前科在先,但历史检验过他的人品,且如今他在宫中的地位,可比失宠的柔姬高多了,估计巴不得离旧主子远些呢。
    “前些日子下雨,陈太医在家中滑了一跤,听说是摔得不轻,”苏成德绕到殷祝身后,边给他按摩脑袋边轻声回答,“月末告了病,到现在都没来过太医院,以后恐怕也来不了了。”
    殷祝:“医者不自医,多叫些人去看看,你也替朕去陈太医府上送些补品,叫他今后在家里安心养老吧。”
    “是。”
    “现在这个太医,叫什么?朕瞧着比陈太医要年轻许多。”
    “回陛下,此人姓汪,名迁,是陈太医的徒弟,前几年陈太医也生过一场大病,几乎濒死,他膝下无子,全靠这汪迁衣不解带在旁边照顾,才慢慢好起来。后陈太医感动于他的孝心,便将他认作干儿子,又把自己的本事全数教给了他。”
    同为干儿子的殷祝听到这番话,眼皮一跳。
    他睁开双眼,看着视野里倒着的苏成德,蹙眉问道:“所以这汪迁是凭借孝心和陈太医的关系进的太医院?那他的医术如何?”
    “这个您放心,”苏成德笑道,“要进太医院,肯定得先经过几轮考较,再说陈太医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嘛,能被他认作干儿子的,自然人品医术都是上乘。”
    医术或许是,殷祝心道。
    但人品可不好说。
    古代极为重视孝道,很多人为了求仕途求财求名,就会刻意“表演”孝心,什么埋儿奉母卧冰求鲤,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知道了。
    殷祝对这种行为不表态。
    但给他治病的太医可不能是个啥也不会的表演型人格,古代医疗技术本就落后,万一瘸腿扎成偏瘫,小病治成大病了咋办?
    等他干爹老了,他还打算推着轮椅带他出门遛弯呢。
    不过苏成德说的也有道理,不能一棍子打死。
    单从这次的经历来看,虽然过程难熬了点儿,这姓汪的年轻人熬的药也不是没有效果。
    如果他真能替上陈太医的位置,那自然是最好了。
    苏成德也十分上道,察觉到殷祝的顾虑后,立刻说道:“陛下,以后太医院那边开的新方子,奴才先送到陈太医那儿让他掌掌眼,这种小事他肯定还是能办的,等确定没问题了,再熬出来叫人试药,最后端来给陛下,如何?”
    “可以。”
    麻烦是麻烦了点儿,但也没办法。
    他干爹还在的时候,从煎药到试药全都是他一手包办。
    每天熬药时,假如殷祝不主动找他说话,他手中总会捧一本书,不是兵法就是医书。
    后面就连太医来问诊时,宗策也能和他聊上两句了。
    陈太医曾感叹,宗策若不是个马上将军,随他学医,几十年后也定能成为一方杏林国手。
    在殷祝眼里,他干爹自然是干一行行一行,行行都行。
    而自己这个皇帝,只要努力帮他稳住大后方,军粮军械管够,不拖前线官兵的后腿就行了。
    所以昨日药瘾再度发作时,他把自己锁在了床上,准备咬牙硬挺一晚上。
    ——他成功了。
    只是过程极为痛苦,尤其是在经过几次……之后,殷祝几乎被宗策弄出了条件反射。
    无奈之下,他只好咬着下唇安抚自己亢奋的兄弟,另一只手伸到后面生疏地刺激着那一点,到最后身体蜷曲起来,崩溃地用额头撞墙——他到底还是不是直男?是不是直男!
    直男也可以从后面获得快乐,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殷祝在释放的那一刻,眼前浮现的,却是宗策那张被汗水浸湿、低垂眼眸的性感神情。
    那一刻,他不再是庙宇中俯瞰疾苦众生的神像,也不是历史传说中,被塑造成圣人一样完美无缺的将军。
    而是有血有肉、与他紧紧相拥的红尘凡人。
    每一根神经都在烈火上煎烤战栗的酣畅淋漓,刺痛、饱胀、麻痒、空虚……无数感官交织在一起,变成了勒住他脖颈的缰绳,叫他心脏激烈跳动到难以呼吸;
    而缰绳的另一头,就攥在宗策的手中。
    即使现在他并不在这里。
    ——我完蛋了。
    从未有这么一刻,殷祝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
    他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直。
    又或许他还是直的。
    ……只不过,是心理上的直。
    苏成德看着自己越是放轻力度按摩,陛下额头的青筋就跳动得越欢快,还以为是自己把陛下按痛了,吓得这就要跪下请罪。
    “不关你的事,”殷祝虚弱道,“出去吧,让朕在这儿一个人静静。”
    他在床上颓废了半天时间,饿得前胸贴后背,叫人来传膳,饿虎一样狠狠大吃一顿,填饱肚子后,忽然就想开了——
    要是他干爹弯了,他也弯了,那岂不就和他干爹一样了吗?
    当然他对他干爹是纯洁的崇拜之情,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多了一个共同点,或许能更加有助于他深入了解偶像的内心世界。
    殷祝暗搓搓地琢磨着,甚至还觉得有点儿高兴。
    要是还有机会穿越回现代填坑的话,他一定能写出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更贴近角色的偶像!
    殷祝叫人磨好墨,挽起袖子,打算给他好久不见的干爹写信。
    他已经整整十天没见到他干爹了!十天!!!
    天知道这十天他是怎么过的!
    刚写了几笔又顿住了,犹豫再三,殷祝还是换了一张信纸,在开头厚着脸皮写下了“民女宋薇”四个字。
    因为写这封信,他实在抹不开面子用“朕”作为自称。
    就算宗策已经知道这个宋薇其实就是他……知道就知道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咬死不认账就行了。
    在切换角色后,殷祝立马下笔如有神。
    不仅丝滑代入迷妹视角,还一口气刷刷刷写了三大页纸——
    他的大将军,吃了吗?睡了吗?有没有想……咳,这个划掉,太暧昧了,而且也不符合人设;
    我给你寄了一件软甲,如果和北屹开战的话,记得要穿在盔甲里面,夏天天气热,但也不能图一时凉快;
    马上端午要到了,我送给你的粽子收到了吗?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馅的,甜的咸的辣的都有,下次你可以写信偷偷告诉我,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以及,最近遇到一件烦心事:家里有位长辈与我关系不错,但我们闹了一点小矛盾,第二天他就离家出走了,虽然是为正事走的,但我还是很生气,因为他居然真的连声招呼都不打!
    后面转念一想,他毕竟是长辈,况且我们争执的问题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不气了,只要他还肯给我写信就行。你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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