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

    唐念念带着简单的行李和唐怀瑾来到机场，正值国庆假期，机场内人满为患。
    行人们有的欢声笑语期待着旅游的快乐，有的面带笑容等待与家人团聚的喜悦，这一切都与身穿黑色丧服的他们不同，温情与绝望之间有着生硬的割裂感。
    冰冷的座椅上，唐念念面无表情，她现在已经不会哭了，但和苏晴相处的一幕幕像是看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闪过。
    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宴会上，后花园里，年幼的唐念念一个人偷偷吃着蛋糕。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吃蛋糕？”
    唐念念躲在花园石桌下面正吃得起劲，一听到说话声便吓了一跳，伴着一声惨叫就直戳戳撞上了桌子。
    “哈哈哈，呆子。”苏晴穿着精致的小礼服，一把将唐念念从桌子底下拎起来。
    唐念念没来得及看她，还以为这个穿的像公主一样的女孩要抢自己的蛋糕，越想越怕，她干脆把头上的疼痛强行忽略掉，转而去吃手里的蛋糕。
    看着一脸痛苦还流着泪吃蛋糕的唐念念，苏晴忍不住再次捧腹大笑，“我知道我家做的蛋糕好吃，但是你也不用这么喜欢吃吧，你头撞得那么狠还能记得吃蛋糕啊。”
    唐念念一脸痴痴的样子开口说，“我叫唐念念，你家做的蛋糕很好吃。”
    “我叫苏晴，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
    这个有着蓝眼睛的女孩像是光一般闯入了她的世界。
    后来的后来，她们成为了好朋友，后来是好闺蜜。
    虽然经历过的事她都快忘了，但苏晴说的很多话她都一直记得。
    “你能不能强硬一点？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怎么不还嘴？！”
    “呆子，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学习！你就不能多陪我玩一会儿吗？”
    “哈哈哈哈，你看XXX那个死绿茶化的妆，我真的会笑哈哈！”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嗯......我尊重你的决定，只要你不后悔就大胆去做吧！”
    “唐念念，你别一个人硬抗，你把我当什么了？”
    回忆太少又太多，唐念念紧闭着眼睛挣扎着从痛苦中抽离，她好累。
    唐怀瑾无言，只是轻轻掰着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这无声的安慰对唐念念来说已是不敢奢求的馈赠。
    乘机提醒已经响起，唐怀瑾握着唐念念冰凉的手走向登机入口，两个身穿黑衣的影子走向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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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念，你多少吃点东西，一会儿到了葬礼现场会撑不住的。”
    坐在头等舱，唐怀瑾接过空姐拿来的慕斯蛋糕，这是唐念念喜欢吃的。
    唐念念无力地睁开眼，“好......”
    唐怀瑾看她没有力气就亲手喂着她，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唐念念尽量跟上他的节奏也一口一口吃着蛋糕。
    巧克力口味的蛋糕将苦涩与甜蜜完美结合，入口即化，唐念念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不过为了能够在葬礼上有体力坚持下去，吃不下去也要吃。
    许是注意到唐念念一脸麻木甚至有点痛苦的表情了，空姐吓得直接将所有口味，所有品种的蛋糕都用小车推过来送到两人跟前。
    “不好意思，冒昧问一句，请问这蛋糕是不和您的口味吗？这里还有很多，您不喜欢这个的话还可以尝尝别的。”
    唐怀瑾耐心向空姐解释了她只是身体不大舒服，没有胃口，空姐才肯罢休。
    看着空姐离开的身影，唐念念用力扯出一个笑，“你不用太担心我，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唐怀瑾看着她比哭还难看的笑长叹一口气，“你啊，有什么事总是喜欢憋在心里，其实你说出来要比憋着强。”
    这个道理唐念念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失去苏晴的痛苦已经快要将她埋没，她现在没有心情向他人哭诉。
    不过，也许对他说出来就没有那么痛苦了呢？
    唐念念垂着眼开口道，“在你回来之前，苏晴是我人生中的第一道光。”
    此话一出，唐怀瑾便愣了愣，他知道这个比喻对唐念念来说有多重要，原来苏晴对她的意义有这么重要。
    “她教会我怎样保护自己，虽然......虽然比较激进，但是效果还是有的，家里以前的下人可没有现在这么好，不给吃饭，用我的钱这些都是小事，关禁闭，打骂，泼脏水才是我的痛苦，唐如海也不管，她们就变本加厉......”
    唐念念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经历一样，但唐怀瑾知道，她心里还是痛的，于是他握紧她的手，想要向她传递自己的温暖。
    唐念念也回握着，回应着他的安慰，她继续向唐怀瑾回忆着她和苏晴的往事。
    有高兴的，也有痛苦的，唐怀瑾只是一边认真听，一边看着她。
    时间就这样在说话间逝去，夜幕降临，飞机上不少乘客都已入睡，唐念念呆呆地看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睡不着吗？”
    唐怀瑾侧头看过来，她一脸木然，像是一动不动的洋娃娃，只要轻轻触碰便会粉身碎骨。
    唐念念没出声，她太累了，但又无法入睡，她自动屏蔽掉外界的一切声音，沉溺在痛苦中。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要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自己？
    还有，苏晴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死的？苏叔叔为什么不和自己说清楚？
    “念念，你太累了，该休息了，”唐怀瑾起身走进她，唐念念的眼白已经爬上了血丝，但她像是察觉不到一般睁着眼睛。
    “我也想休息......可是我一闭上眼睛就是她，我想睡着，我也想啊......”
    唐念念以沙哑的声音说着，状态极差。
    “我带有安神药，听话，你吃点。”唐怀瑾看着她现在吊着一口气的样子心神不宁，“给。”
    唐念念闭上眼睛，泪水滚落，夹带着递过来的温水和药一同入肚，她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听着她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唐怀瑾长叹一口气，如释重负。
    “还是不要告诉你了。”
    还是不要告诉你苏晴死的真相了，你要是知道了会怎样？这个结果我不敢保证。
    他为她盖上一条薄毛毯，伸出手划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心绪万千。
    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盘综错杂，不仅是泽春市，更多的是再国外啊，苏晴出事的时间过于蹊跷了些，白家那位刚好在前几天于那里谈项目。
    唐怀瑾皱眉，“会是他吗？”
    这没道理啊，苏家几年前就已经和泽春市的生意淡了联系，在国外开展生意，目的应该是想要摆脱控制。
    苏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被盯上的？
    邻座熟睡的少女眉头未松，许是在梦里也不太安生，唐怀瑾心里积压着无奈，以及说不出的往事。
    “你还是永远都别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