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自信

    和同事道了别，收拾好东西放进包里，温凝走出办公室。
    比以往提前五分钟离开，下楼时在楼道遇到赵春花。
    女人嘴角的弧度过于明显，赵老师不免调侃说下了班是不是要去哪里玩，难得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是吗？没有，就回去了。温凝回答，她攥着手机，里面躺了一条李随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今天下班我去接你。】
    还没到下班时间，女人心情大好，与门卫室的保安大叔聊起了天。
    “都听说啦，温老师你可是咱们声愿的大功臣呢！”
    温凝看着保安对她竖起的大拇指，笑着摇头说“哪里哪里”。
    还没聊上几句，听见不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是有人朝这里走来，温凝转过头，脸上的笑意却僵在一瞬。
    颓废的男人胡子拉碴，乌黑的下眼眶围住那双猩红眼珠。这样的大冬天，他只穿了一件单衣，而布料的褶皱在夕阳的照射下尤为凌乱。
    不过几天未见，汪文轩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身后的保安“哟”了一声，“温老师，你男朋友这是怎么了？”
    要怪就怪汪文轩从前几乎天天来接送温凝上下班，机构至少有一半的工作人员都晓得他俩的关系。
    心下突突地飞跳，温凝站在门卫室踌躇了半晌，直到听见汪文轩用沙哑的嗓音喊她。
    还是走了过去，为了避免尴尬，她刻意与男人保持了一小段距离。
    消瘦的十指想扣在女人的肩头，顿了几秒还是停住动作。
    “温凝，”汪文轩开口，眼眶倏忽微烫，“你最近还好吗？”
    总是有点亏心的，女人视线落在地下，很轻地点了点头。
    她看起来气色不错，方才还能笑着与门卫聊天，大概没受多少影响——指的是各个方面。
    “我问过胡阿姨，她说你没有在家住。”汪文轩又说，盯着女人的侧脸，以及她微颤的睫毛，“那你这几天住在哪里，酒店吗还是……”他喉头滚动两下，没继续说下去。
    揣在衣兜里的手紧张地弯曲，温凝嘴唇动了动，她回答：“李随那边。”
    答案是显然的，即使汪文轩不愿听到这个回答。
    他扬起下巴，试图将眼底的泪水收回。半晌，他又说：“我们这算分手了吗。”
    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讲过这件事情，温凝垂着脑袋，不知该如何作答。
    ——当然是分手了，从她离开他家的那一刻就分开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男人又追问，强行克制心底的愤怒与绝望。
    温凝一愣，连同呼吸都滞住两秒。
    是啊，她和李随是什么关系呢？从来就不是情侣，即使她一直晓得李随对她的心意。
    愣神之际，汪文轩上前，猛地抓住温凝的两只胳膊，“温凝，宝贝……人心叵测，你和他在一起，就不怕他报复你吗，拿六年前的事情！”他说，声音愈发高昂，近乎咆哮，“最近事情太多，我后悔没早点来找你，但你知道的，我对你的爱从来没变过！”
    温凝被吼得呆住，她的表情僵在脸上，瞳仁震颤地看他。
    “文轩，你……”
    一只手突然从身侧伸过来，牢牢地搂住女人的腰际，她撞进男人熟悉的怀中。
    “这不劳你费心，汪先生。”
    温凝抬头，望见李随紧绷的侧脸，下颚锋利的棱角勾勒出他鲜明的轮廓线条，阴沉冷郁的面孔此刻瞧着竟有几分愠怒之色。
    揽在腰间的手正收紧力道——他以一种极有占有欲的姿势将其锢束在身边。
    温凝被抢走，汪文轩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半晌才缓缓起身。
    对上男人凌厉的视线，他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又是他，怎么又是他！以前是，现在也是！
    “我从没想过要报复温凝，为了她，我可以放下过去的一切。”他说，嗓音沉稳缓慢，字字清晰，“你也从来不会是最爱她的那个，汪先生，请别太自信了。”
    看着女人被带走，汪文轩哑口无言。泪水汹涌中，温凝最终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温凝几乎是被李随摔进车里。
    车门被关上，行驶了一段时间，身侧的男人一言不发。
    气氛低沉得过于压抑，温凝悄悄调整了下坐姿，余光捕捉到男人的手指动作，座前的隔音挡板随之缓缓升起。
    心头一紧，心想大事不好。
    还未待温凝有所反应，李随突然侧身按住女人的后颈——不容反抗地，他重重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