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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第436章 疯

    第436章 疯
    王姮看着精神,但到底经历了一场生产。
    她与楼彧敲定了女儿的乳名,眼皮便开始发沉。
    “阿姮,累了吧!”
    楼彧一直都关注着王姮,见她难掩疲惫与困顿,便柔声说了一句。
    “……嗯!”
    王姮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她应了一声,身子便有些软,任由楼彧半搂半扶的将她在床榻上放平,躺好。
    摆正枕头,盖好锦被,楼彧守着王姮,听到她平稳、有规律的呼吸声,这才轻轻的站了起来。
    楼彧四下里看了看,这间屋子本是西厢房,专门收拾出来作为产室。
    室内的一应摆件,都是王姮精心挑选,全都符合王姮的喜欢。
    精致、合心意,乍看之下,与正寝室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楼彧目光一一掠过,没有发现任何不妥,这才抬脚绕出了屏风。
    “……还是有些味道!”
    来到外间,楼彧还在仔细观察,他闻到了房间里残存的血腥气,还有些夹杂了汗味儿、药味儿等味道的杂味儿。
    不好闻,换做普通产妇,或许能够忍一忍。
    但,他家阿姮最是娇气,也最是讲究,楼彧舍不得让她受委屈。
    已经提前问过太医,稳婆、医女,还有李明堂那儿,楼彧也反复咨询——
    室内适当的通风,对于产妇在产后的休养,是有裨益的。
    只需注意室内的保暖,以及不要直接对着风口……等细节,是可以开窗的。
    “把外间的窗户打开。”
    “注意不要让公主直接吹到风!”
    “拿些鲜果过来,放到房间里,去去味道。”
    楼彧压低嗓门,轻声吩咐着。
    虽然开了窗,但到底不能彻底通风,就不好弄熏香,没得让味道更加浑浊。
    还是用最简单、最天然的方法——果香。
    “是!”
    奴婢们恭敬的应着。
    楼彧安排完产室的种种,又去看了看吃完奶的小小女婴。
    小家伙还是红彤彤、皱巴巴,如同一只小猴子。
    楼彧却越看越喜欢,这是他和阿姮的孩子啊。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亦是他们唯一的亲骨肉。
    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小脸。
    早就有所决断的楼彧,彻底下定主意。
    “好好侍奉小女郎!”
    楼彧又是叮嘱、又是敲打,提前给孩子准备的四个孺慕、四个大丫鬟,全都恭敬、规矩的应着:“是!”
    ……
    时间已经过了正午,楼彧草草的用了些饭食,便去了府衙后街。
    刚才的冲突,早已平息。
    不算宽敞的府衙后街,横七竖八的尸体,早已被收拾妥当。
    楼彧出来的时候,护卫们正用清水清洗着地上的血渍。
    哗!
    随着一盆盆的清水泼出去,青石地板很快就被洗干净。
    除了空气中还残存的一丝血腥气,府衙后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楼彧冷肃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满意——
    敢惊扰阿姮生产,都该死!
    这些人,都会被定为谋逆的乱民,死了也要论罪,他们的脑袋、耳朵等,也会成为护卫们记功的凭证。
    “州府城内的其他贼人呢?可否都已伏诛?”
    楼彧负身而立,冷眼看着护卫洗完地面,再清理墙面。
    他低声问着身边的暗卫。
    暗卫躬身,“回禀郎君,阿诗琳等七名匪首,业已被擒获。在抓捕过程中,有人拒捕,被当场诛杀!”
    “丧亡五人,还有两人被擒。其中就有阿诗琳!”
    说到阿诗琳的时候,暗卫语气略复杂:“这人,果然有些猫腻。她身上的异香,似有蛊惑人心的作用。”
    “幸而郎君提前筹谋,给属下等配备了清神醒脑的丸药。”
    “有了那些丸药,属下等才没有被迷惑,继而放走了阿诗琳!”
    暗卫嘴里说着,眼底闪烁着对于主人的钦佩——
    到底是郎君啊,不但未雨绸缪,还手段高超。
    暗卫可没忘了,方才抓捕阿诗琳的时候,那狐媚的妖女,拼命的释放魅力,却发现自己没有成功后,那震惊、错愕的模样。
    呵,阿诗琳确实魔高一尺,可他们郎君则是道高一丈。
    硬是把阿诗琳压制得死死的。
    “人呢?”
    楼彧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为了消弭南州的隐患,彻底破除蛊毒,他布局了近两年,更是不惜以身犯险、亲临南州。
    楼彧更是动用了李明堂这位女神医。
    李明堂从邕州到南州,从岭南到南疆,她深入山林,与各个夷族的寨民打成一片。
    她彻底了解了蛊毒,还研制出了攻克蛊毒的方法。
    阿诗琳身上的媚蛊虽然不是寻常蛊毒,但,李明堂还是调配出了克制的药丸。
    或许不能彻底破除,却能让人免于被媚蛊所迷惑!
    这,就足够了!
    左右楼彧又不想掌握媚蛊,他只想弄死阿诗琳!
    “回禀郎君,属下已经将人关在了州府的大牢里!”
    暗卫恭敬的回禀着。
    楼彧点点头,抬脚就朝着前面的府衙而去。
    州府大牢,阴暗窄仄,空气中还有着血腥、腐坏的味道。
    除了刺鼻的味道,还有犯人的痛呼声、呻吟声。
    正常人进来,都会有着来自于生理的不适,甚至还会感受到恐惧。
    楼彧却淡然自若。
    他没有掩鼻,也没有目光闪躲。
    仿佛这里不是腌臜的、令人生畏的牢房,而是寻常房室。
    “郎君,就在这里!”
    暗卫引着楼彧,来到牢房的最里侧。
    这是一间近乎全封闭的密室,全部用石头砌成。
    只有一扇厚重的木门,没有窗户,没有床铺。
    地上铺着一堆稻草,角落里放着恭桶。
    恭桶很脏,味道更是刺鼻。
    楼彧恍若未觉,神色如常的走了进来。
    阿诗琳双手、双脚都被锁上了粗重的锁链,她头发凌乱,一身红衣污糟不堪。
    柔媚明艳的美人儿,此刻却形容狼狈,宛若一朵即将凋零的儿。
    她木然的趴在潮乎乎、脏兮兮的稻草上,双眼仿佛失去了焦距。
    直到一双黑色翘头履冲进她的视网膜,她的眼睛才好似有了光。
    她顺着鞋子,一路向上看去——
    绯色的官袍,同色系的玉带,还有一张俊美无俦却令她无比厌恶的脸:“楼彧!楼含章!”
    是他,是他杀了她的族人,是他坏了她的计策,是他让她沦为阶下囚。
    楼彧听不到阿诗琳的心声,否定一定会精准补刀:
    不止!
    本官还破了你的王城,生擒了你的父王,灭了你的国!
    “彧见过王女!”
    楼彧还是那么的温和、儒雅,见到“败寇”的阿诗琳,也没有丝毫的得意、张扬。
    他甚至还给阿诗琳见了礼。
    阿诗琳瞪大眼睛,昳丽的面容上,写满了愤怒:“虚伪!你个虚伪的小人!”
    “哼,你我都到刀剑相见,我亦成了你的阶下囚,你却还能如此假惺惺!”
    “楼含章,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温润君子,你就是个善于伪装的阴狠伧徒。”
    她以为他是云中皎月、天上谪仙,殊不知,他就是个心思深沉、阴狠狡诈的贼子。
    被当面唾骂,楼彧却没有丝毫的气恼。
    他那白玉无瑕的面容上,还是那么的云淡风轻、矜贵自持。
    “王女,明明是你们父女野心勃勃,有了不臣之心,如今阴谋败露,不过是天理昭昭,你为何迁怒楼某?”
    “我们夫妻与你素无仇怨,你却屡屡算计。今日更是趁着公主生产,故意制造事端!”
    “王女,你频频陷害,彧不过是予以反击,怎的就成了小人、伧徒?”
    至于伪装?
    他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况且,他的伪装,也从未伤害到阿诗琳等无关紧要的外人。
    旁人未曾生出怨怼,怎的就阿诗琳一人如此计较?甚至不惜将他们夫妻当成仇敌?
    真真是不知所谓。
    “……”
    阿诗琳被问得哑口无言。
    不过,她到底心存怨怼,且已经这般处境,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无端陷害又如何?都是生而为人,凭什么我在烂泥里,你们却能高高在上,纯洁无瑕?”
    “我就是见不得你们高贵、干净。我就是要把你们拉下神坛,拖入泥潭!”
    “可惜,老天不长眼,竟让我败了。”
    “楼含章,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还请你不要牵连无辜。我的事儿,与我父王无关,与南邦更无关系。”
    阿诗琳虽然存了死志,却还有理智。
    她要把这一些都归结为个人的嫉妒上,决不能牵连家人以及南邦。
    楼彧勾了勾唇角,“晚了!”
    阿诗琳愣住了,“晚了?什么晚了?”
    忽的,她似是反应过来,猛地一个翻身,从破草堆里做起来。
    一双美目,却淬满了毒汁,恶狠狠的瞪着楼彧:“你说什么?你、你是不是——”
    “阿诗琳,你想要利用公主生产,故意制造事端,我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你?”
    “多谢你的帮助,我提前知道了秘药为何物。多谢你在南州的眼线,我顺藤摸瓜的查到了南邦的王室禁地。多谢你……”
    楼彧不愧跟王姮是夫妻,这两人都深谙“杀人诛心”的道理。
    楼彧一番话,听得阿诗琳又急又怒、又羞又愧。
    “楼彧,你、你是说——”
    “就在你的人冲击刺史府的时候,我的人马,已经杀入了南邦。”
    楼彧长身玉立,本就高挑的身形,愈发显得英伟挺拔。
    他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让阿诗琳如坠冰窟:“我刚刚得到战报,王城已破,禁地已毁,包括你所谓父王、母妃在内的南邦王族,全都被控制。”
    “唔,有些许伤亡,不过,王女还请放心,你的几位重要亲人,还都活着。”
    楼彧说的轻松随意,阿诗琳听得目眦尽裂。
    “楼彧,你、你居然灭了南邦?”
    “王女请慎言,这世上本就没有南邦,只有一个南州!”
    “魔鬼!楼彧,你就是个魔鬼!”
    怎么能有人顶着一张君子的假面,说着灭国灭族的狠话?
    阿诗琳惊怒之下,便有些癫狂。
    她开始喊着、骂着。
    歇斯底里,全无理智。
    都没有惊动朝廷,只一个楼彧,就让南邦灭国!
    更不用说,这楼彧,还是阿诗琳亲自“引狼入室”的。
    阿诗琳疯了,开始口不择言。
    “楼彧,你以为你灭了南邦,你就真的赢了?”
    “我告诉你,不可能!南邦没了,西南的威胁却还在!”
    “楼彧,你别得意,我的毒,不只是种在了南邦,还种在了人的心里!”
    “南邦灭了,我和我父王也成了你的阶下囚,但,这件事还没完!”
    阿诗琳嘶吼着,叫嚣着,试图冲击楼彧的心理防线。
    楼彧却丝毫不受影响,他温和、淡然:“我知道,你是想说蜀王?”
    “癫狂”的阿诗琳顿时僵住了。
    但,很快,她就继续大笑:“对!就是蜀王!蜀王与我们早有勾结。哈哈,堂堂大虞王爷,却甘愿为我一介蛮夷所驱使。”
    如果说刚才的失言,是阿诗琳无意间的真实反应。
    那么此刻,她故意暴露与蜀王的勾结,就是在做戏。
    很显然,阿诗琳意识到自己失误了,便想努力补救。
    她没有直接狡辩,而是选择了反套路——故意说蜀王是同盟,颇有一副临行前找个倒霉鬼垫背的意思。
    楼彧:……倒有些急智!
    可惜,我不是傻子,我早有调查!
    “多谢王女,彧刚刚查到些许蛛丝马迹,王女就主动帮彧解惑!”
    “王女请放心,待彧查明了蜀王的罪证,将之依法处置的时候,定会给王女记上一功!”
    阿诗琳再次怔愣:“楼含章,你是说,你早就查到了蜀王?”
    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南邦彧蜀王的联盟,是机密中的机密。
    放眼整个南邦,只有她和南邦王这对父女知道。
    南邦与蜀地也从未有过明面上的合作,完全没有露出破绽啊。
    直到此刻,阿诗琳才意识到,她的对手是多么的强大、可怕。
    与他为敌,简直就是人生中做出的最愚蠢的决定。
    阿诗琳崩溃了,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
    而在她的疯言疯语中,又不知不觉的透露出了许多信息。
    楼彧想要彻底解决南邦的问题,彻底稳固南疆防线,阿诗琳的“口供”,起到了查漏补缺的作用!
    楼彧甚至从阿诗琳的口中,套出了媚蛊等蛊虫的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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