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290：死出六色浮文机

    第291章 290：死出六色浮文机
    咚、咚……
    咔啦、咔啦……
    咚、咔啦啦……
    用口述的方式模拟着某种器具在使用时发出的声响，修多罗千手丸面向一方，渐渐隐去。
    而在有马静也的眼前，接连不断的布匹从天边垂落，向下延伸。
    宛若垂死之人吐露出来的舌头那般，蔓延着一股让人心头生厌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呼吸都为之放缓。
    他此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因为事情的发展与原著并不是完全相同。
    有马静也发现了，他居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不对！明明对付亲卫队的时候没有这种束缚的效果，为什么在我这边就成了这样？
    ‘是因为作用的人数只针对我一个人而已吗？’
    而且还不止是如此，似乎这次的卍解……比起原著而言更具备针对性？
    思绪起伏不断，时间静静流逝。
    很快，针对有马静也的第一轮攻击便已展开。
    “一綛解除，阎魔逞恶。”
    “力不可敌，血雨迎月。”
    啪……
    伴随着一声轻响从耳旁传来，漆黑色的布匹整个包裹而来，将有马静也整个人都给封禁其中。
    某种熟悉而又陌生的触感从四面八方翻滚着杀到。
    仿佛有无数道看不见的空气刀刃不断地切割，欲将有马静也的身体都给整个地贯穿，撕扯。
    当事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
    并不是对攻击本身感到意外，而是这种感觉。
    有马静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回想起了某个熟悉的‘故人’。
    鬼严城剑八！
    自己曾经在‘年轻’的时候遭遇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强敌。
    对方的阎魔大槌虽然放在如今并不值得称道，但却是有马静也都能够将其铭记在心的某个斩魄刀。
    原因无他。
    第一次生死一线的经历，已是足够。
    但是话说回来，眼下却用这种方法来对付他？
    没有多少的意义。
    因为有马静也便是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攻击手段本身没有特点而言。
    即便是鬼严城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以他现在的实力而言，对方也伤不了他分毫之多。
    连皮都没能切开的程度。
    这到底是……
    “意外吗？有马静也。”
    修多罗千手丸的轻笑声，从周遭翻滚着涌了过来。那饱含戏谑，充斥着玩弄感的语气，宛若蛇蝎贴腹，危险至极。
    “我刚才说过了吧。”
    “我的卍解将会编制你的命运。”
    “你的过去，现在，未来，在我眼里都像是一团乱麻。”
    杂乱不堪，让人看着都头疼。
    “但是，没关系。”
    “毕竟我最喜欢的，就是将这些东西编制成我中意的形状。”
    “所以啊，就从头开始吧。一点一点地清算你的人生，像是从零开始创造出来的死霸装那般……”
    “妾身的娑闼迦罗骸刺络辻，将会不遗余力地努力。”
    “将这个从鬼严城剑八开始的传奇人生，一点一滴地进行改写。”
    一语落定。
    伴随着某种事物被剥离了的微妙触感，有马静也的表情忍不住有了明显的变化。
    不对。
    身体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等不及有马静也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他的身体被高高抛起，再落地之时，已是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布置着六边高耸入云的黄金色布匹，看上去柔韧而精致。
    而修多罗千手丸的身影在其中被折射了出来，保持着三百六十环视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向了有马静也。
    “二綛解除，私心作祟。”
    “自私自利，为人不齿。”
    有马静也忍不住低吟了一声，他伸出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在此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咕……”
    这次是什么？
    脑子里头浮现出了自己在山老头道场之中修行的过去。
    早在几十年前的记忆涌上涌心头，那是自己凭借着众人的帮助，以及自己的努力，最后突破了桎梏的瞬间。
    然而，此刻的景象却被尽数扭曲。
    有马静也看到了山本元柳斋重国，与雀部长次郎的失望表情。
    他看到了自己狼狈地离开了元流道场，踉跄着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圈。
    又来了——像是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胸膛之中流了出去，某种难以言状的事物正在不断消失。
    有马静也忍不住皱眉喊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
    映照出六面之相的修多罗千手丸轻笑出声。
    “呵呵，我可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妾身只是在改写你的过去，将你的一些特质与能力……”
    “慢慢地剥去而已。”
    简单的问题。
    人的强大源自于何？
    答案或许有很多，但总结着看来，无非是心性，身手，以及过往的种种经历。
    “人与人之间的支撑与交流，汲取而来的养份，自我规训的成果。”
    “无数双手在支撑你不断前进呢，有马静也。”
    “如此值得信任，却要做出这般不屑之事……呵，就算冷漠如我，也会为你感慨一二啊。”
    犹如抽丝剥茧般的摸索与绞杀。
    修多罗千手丸的卍解，将会一点一滴地抽离有马静也迄今为止的一切，直至湮灭于无形。
    与鬼严城的对战，未能领会斩魄刀之力。
    与山本之间修行，未能领会我流之真意。
    ——记忆正在慢慢变得模糊，直至到最后变成了空白的一片。
    斩魄刀的名字，名字……在道场之中的点点滴滴，以及领会的精髓等等。
    都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
    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的有马静也露出了个意外的表情。
    这是什么东西？
    跟原著里头的……不一样。
    “你……等等！”
    清冷而高傲的女子予以了斩钉截铁般的回复。
    “裁缝一旦开始了工作，就不会停下来了呢。”
    那么，那么。
    第三幕。
    地面之上显现出了个突兀而可怕的孔洞，满头大汗的有马静也躲闪不及，整个人跌入其中。
    犹如坠落无间地狱那般，在这强烈的失重感下，有马静也来到了一片漆黑的区域。
    此地伸手不见五指，深沉如渊。
    修多罗千手丸的身影犹如鬼魅闪烁，从旁经过，声音飘忽不定。
    “三綛解除，菩提受劫。”
    “枯坐成骨，无喜无悲。”这次又是什么？
    有马静也咬紧牙关，看着身前的土地变成了漩涡，将他缓缓吞噬其中。
    自己的模拟卍解，与六车拳西的对阵经历，亦在此刻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与六车拳西之战，未能假设其名，领会斩魄刀之意。
    有马静也从中间浮现的孔洞处坠落，最后跌坐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空间以内。
    他迷茫地张望着四周，入目而来的尽是寒冷而孤寂的轮廓。
    “四綛解除，游龙落滩。”
    “自欺欺人，一叶障目。”
    脑子里头浮现出来的是与碎蜂的交手画面。
    这次模糊了的……是有关于卍解的内容。
    有马静也一步步地忘却了天龙八部的使用方法，并在此刻模糊了有关于其所有的内容。
    失去了卍解的力量，有马静也与碎蜂的冲突不复存在。
    寒意自周遭包裹而来，让有马静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并抬起双手……包裹了自己的身体。
    冷。
    却又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寒冷。
    这是内心深处被挖掘，洞穿，逐渐扩大了的骇然之物。
    有马静也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孔洞在不断地扩大，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右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处。
    皮肉结实，触感分明。
    但当事人就是能够明白，并且准确无比地感受到。
    自己内心深处的一切，正在逐渐分崩离析……名为有马静也的个体，亦在不间断地褪色。
    犹如燃尽的余灰，只剩下了惨烈的白。
    诚如对方所言……若是一上手就想要剥离出最为核心的部分，那自然是做不到的。
    但是身为‘裁缝’的千手丸，不仅有着耐心，同样也有着能够理清头绪的能力。
    如今已至其四。
    有马静也的基础尽失，此刻即将迎来的……也将会是愈演愈烈的‘命运’。
    “五綛解除，南柯一梦。”
    “肝肠寸断，可悲可叹。”
    轰！！！
    炽热的光焰从周遭涌现，原本寒冷的光景陡然扭转，变成了一股又一股冲天而起的热浪，将有马静也包裹在内。
    修多罗千手丸并且现身，但那戏谑的语气依旧不绝于耳。
    “未能毁坏瀞灵廷，自然也没有了能够与护廷十三队交手的余地。”
    “像是条丧家之犬般地逃到了别处，做个自封的可笑之王，如此行径，当真可悲。”
    有马静也微微张嘴，他的脑子都像是被搅乱，成了一团浆糊般的事物。
    他的经历已经被严重扭曲，名为自我的个体更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修多罗千手丸已经理清了这个男人的一切，并将其梳理，修整成她理想之中的‘模样’。
    “真亏你能撑到现在，很不错的精神力。”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若是成为同伴的话，的确会让人有种放心的感觉呢。”
    “但是真是遗憾啊……背叛了灵王的下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而已。”
    她的身形突然显现在了这滔天的大火之中。
    修多罗千手丸平步而来，安静地站定在了有马静也的面前。
    “那么，最终章。”
    “六綛解除，燎原天火。”
    “机关算尽，天地皆灰。”
    已全无任何抵抗的余地，有马静也在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记忆抽离了自己的脑海，并被暴力地扭曲，直至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形状。
    山本元柳斋重国的攻势历历在目，而在其后，天地灭尽斩断了有马静也的身躯。
    再无任何的回旋余地。
    迄今为止的种种铺垫都在此刻生效，再无任何的特点，心气，实力。
    有马静也宛若呱呱坠地的婴儿般，全无任何反抗的角度可言……
    其心其灵。
    在一瞬间，被蒸发到了无影无踪的地步。
    扑通一声……
    有马静也跪倒在了地上。
    她居高临下地凝望着对方，眼中间或流露出了些许感慨，而又微妙的神采。
    “来，站起来吧。”
    “终章已至，汝之命数，也被妾身尽数改写。”
    “自此往后，你将会抛去过往的一切，成为全新的人。”
    到了那个时候。
    “我会赋予你的新的名字。”
    有马静也迷茫地抬起了头，他看到了千手丸伸出的一只假手，正朝着他做了个邀请般的手势。
    脑子很乱。
    但是某个声音似乎还在不断于脑海深处回荡，让他不要触碰对方。
    简单的拉锯战。
    却并没有持续下去的可能性。
    毕竟事到如今，主动权一直都在修多罗千手丸这边。
    她脸上浮现出了平淡的笑容，借着两步上前的动作，在此刻顺势蹲伏下身。
    二人之间的距离贴近，是到了足够看清楚彼此之间样貌与细节的地步。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有马静也。”
    修多罗千手丸伸出了她的右手。
    一如那端庄而典雅的样貌那般，她隐没羽织以内的右手，同样地白皙与纤瘦。
    冰冷的触感，攀附在了有马静也的脸侧。修多罗千手丸的声音平淡无比，却方法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像你这样的男人，就算是从头再来也不会显得多迟。”
    “成为我账下的神兵吧。”
    “不是什么值得紧张的事情，放轻松……时间对于我们来说还很充足。”
    有马静也迷茫地抬起了头，身体不受控制地站立起身。
    直至抓住了修多罗千手丸伸出的机械手。
    “很好，就是这样。”
    轻吟一声，在眨眼的片刻之后，火光消逝，万事万物都已归于寂灭。
    有马静也跟在了修多罗千手丸的身后，行走在了这片灰烬般的世界中，木然地跟随着，直至……
    微弱如星辰般的光芒开始闪烁。
    像是步入到了星辰大海之中，闪烁着，照耀着的光亮遍布周围。
    直至某个头顶之上的端点闪烁起了苍白，耀眼，且夺目之光彩。
    有马静也停下了脚步，朝其凝望而去。
    “看到了吗？那就是我为你编织而出的命运。”
    “有马静也……不，已舍弃其名之人啊。”
    “铭记在心吧，此乃你的未来之所在。”
    千丝万缕有条不紊。
    此机即为……
    死出六色浮文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