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突然袭击,人赃并获
第774章 突然袭击,人赃并获临近傍晚,应天府河港口。
金黄色的阳光洒下,将整个河面的水纹照得波光粼粼,
天空中的云彩如同被火焰点燃,染成了赤红色…
河面之上,
一条条商船等待入港停靠,密密麻麻挤满了河道,
即便到了夜晚,港口依旧忙碌万分。
在上百条商船中,几条硕大商船尤为显眼,高出其他商船至少一半有余,宛如横亘在河岸的庞然大物。
其上,“应天商行”四个大字格外醒目,旗帜飘扬间,让不少等待入港的人面露羡慕,
纷纷操控着自己的商船让路,
让应天商行的商船率先入港。
这是近一年来新生出的规矩,以往是皇庄的商船先行入港,
如今皇庄也要避而远之。
只因在前几次,
应天商行的船舶被人针对,无法入港。
商行便走了都督府的门路,从水师弄了几条退役军船,而后改造成为商船。
若是不让他们率先入港停靠,
一旦这些“军船”停下,
其他小船想要离开港口,就千难万难,生生逼得所有人为其让道,让其率先停靠。
“一号泊位,慢一些,慢一些。”
吏员挥动着旗帜,手拿喇叭放声大喊,比之先前多用了至少八成力道,
生怕这些硕大的“军船”听不到,撞坏了港口。
不远处,一行人身穿应天商行的服饰,静静等在那里。
为首之人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相英武,手拿一把折扇,显得风度翩翩。
他便是刘子贤,负责应天商行与北方商贸的水路往来,同样是京城中的红人。
此刻,围在他身旁的,
大多是北方各地掌柜,希望能加入应天商行的供应链体系,完成鱼跃龙门。
甚至一些地方官员也千里迢迢来到京城,
希望能打通商路,完成政绩。
刘子贤却始终保持着倨傲,对待身旁的叽叽喳喳不作回应,
而是看着慢慢入港的商船,
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在他身旁,同样有一名年轻人站立,他是俞启纶。
此刻的他可谓是意气风发,
父亲及时“跳船”的行径,不仅保存了家族存续,还让他们在水师中的影响力更胜一筹。
一些将领没了赵庸的庇护,只能寻求他们帮忙。
这几日,家中是人满为患,
都是手握一方军权的大将…
他看向身旁的刘子贤,笑呵呵地开口:
“刘兄啊,水师还有不少将要废弃的军船,虽然用不得作战,但运货是足够了。
有没有兴趣?
若是想要,我可以给你们走走门路,拨两艘给你,
至于钱财…意思意思即可。”
刘子贤听着他的大声密谋,瞥了一眼周围一副“我听不见”模样的诸多掌柜和官员,轻声道:
“出门在外还是要注意一些,让人都听去了。”
“害~这怕什么,废物利用嘛,也算是一桩好事。”
俞启纶毫不在意。
“此事以后再说,等应天府河的港口扩建后,再行考虑。”
刘子贤不经意间又透露出一个机密,引得一行人耳朵又竖了起来,聚精会神地听着。
俞启纶也有些诧异:
“真要扩建?决定了?”
“定下了,由应天建筑商行操持,负责一众原料以及民夫雇佣,等秋收结束就开工。”
刘子贤语气笃定。
“好啊…到了那时候,将商船都换成军船!”
俞启纶很是兴奋,
像是看到了白的银子在眼前闪过。
刘子贤则要淡然许多,摆了摆手:
“此事以后再说,商行内一切都要走流程。
想要添加运货商船,得经过账房测算,
运力到达极限且无法应对突发状况时,才会考虑后续采买。
要不然,几位掌柜不会同意的。”
俞启纶笑着点了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此事之后再说。”
二人笑呵呵地谈天说地,
身后不少人听得大为震撼,尤其是一众流程,
让不少掌柜觉得,自己像是原始人。
有些商行离了掌柜就玩不转,
但他们这么一听,应天商行若是没了掌柜,商行还能完完整整地运行,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等到军船靠岸,刘子贤笑着开口:
“这次从北平送来的货物不可谓不多啊,吃水这么深。”
俞启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双手垂在一侧,不停地搓动,手心里浸满了汗水。
他深切地知道,这一来一回,要赚多少银钱。
“是啊,这次商行又要发财了。”
刘子贤轻轻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等候的伙计上前接货。
二人则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凉棚中坐下。
“听说,你与我那妹夫有些冲突?”
俞启纶手拿一壶可乐,一口下肚,淡淡的药香与凉爽顷刻弥漫。
可正当惬意将要涌上之时,听闻此言的他,心中又生出了一股愤懑,“提他作甚,晦气。”
“哈哈哈哈。”
刘子贤笑了起来,
“用不用我帮你攒一个局,撮合撮合?
总是这么闹也不是个办法,一块赚钱才是正道。”
“哼…不必了。”
一说到这,俞启纶的双臂就隐隐作痛,眼底也闪过一丝阴霾。
刘子贤却继续劝说:
“我那位妹夫啊,娶了我那妹子,靠着我们刘氏登上高位。
我去说和,一定行的。”
此话一出,俞启纶尽管再记恨陆云逸,也觉得这话太过荒谬。
但想到都是年轻人,吹吹牛太过正常,便没有放在心上,转而摇了摇头:
“算了,冤有头债有主,
事情闹成这样,就算是我想说和,父亲也不会同意。”
“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打算趁着他在京城,拉着你们聚一聚,做个善事。”
刘子贤手中折扇一甩,轻轻扇动,脸上写满了意气风发。
“刘兄啊,陆云逸现在的行踪可是捉摸不定,
六部尚书想要见他都找不到人影,你能找到?”
俞启纶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刘子贤嗤笑一声:
“那有何难?他能不给其他人的面子,还能不给我们刘氏面子?”
“呵呵…”
俞启纶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笑着附和,“那倒是…”
“刘兄,这次货物这么多,不会出什么事吧。”
俞启纶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能有什么事?应天商行的渠道,谁敢查?”
刘子贤满不在乎,
从一旁拿过一壶可乐打开,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还发出了感慨一般的“啊…爽!”
“蹬蹬蹬…”
急促的脚步声陡然响起,原本就嘈杂的应天府河港口,
一下子陷入混乱,喊叫声、惊呼声连连。
不少人看到那整齐有序的来人时,脸色猛然大变,
像是见到了恶鬼,纷纷避开。
很快,一行将近五百人已经冲到了港口边缘!
刘子贤见到来人,眼睛略有瞪大,刚刚喝进嘴的可乐一下子喷了出来,眼中闪过惊骇,随即便是疑惑,
“锦衣卫?他们来干什么?”
一旁的俞启纶早就身体僵硬,不能动弹,看着那飞鱼服以及制式长刀,嘴唇干涩发白,
“刘兄…这这这…不会是事发了吧。”
“慌什么!”
刘子贤低喝一声,强忍着心中慌乱站了起来,还给自己打气一般,
“应天商行的货,谁敢查!”
俞启纶也被他的有恃无恐感染,心中放松了一些,
可当两人走出凉棚,见到分开队伍中走出来的人后,
他浑身都开始哆嗦,额头冷汗大片大片地流下,眼中带着畏惧,怎么是他?
刘子贤见到来人,整个人也变得僵硬,步伐越来越慢,
甚至隔着很远停在那里。
“锦衣卫办案,无关人员退却!”
一人拿出喇叭,发出大喊。
周遭之人如潮水一般退却,刘子贤连忙转身,也想要离开,
俞启纶紧跟其后,二人都低着脑袋,战战兢兢。
“站住。”
“两位公子要去哪儿?”
这时,一道沉稳声音突兀响起,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神情冷峻地看着想要悄悄溜走的二人,
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二人猛地僵在原地,浑身都被汗水打湿。
毛骧迈步上前,看了看四周围观之人,朗声道:
“本官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有人检举,应天商行所用商船有走私之事发生,特来查证!”
“哗——”
周遭之人顷刻就炸开了锅,
一个个面露惊骇与不可思议。
应天商行走私?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事件,
而且还是锦衣卫指挥使亲自督办…
不少聪明人一下子就想到了传得沸沸扬扬的市易司,
猜测是不是朝廷要率先拿应天商行开刀!
不少人左顾右盼,还有人当即转身快步离开,
死寂一瞬间就变成了嘈杂!
毛骧见到这一幕,
嘴角勾起一丝轻笑。
他是故意如此,面对应天商行这等庞然大物,
仅凭锦衣卫是万万不可撼动,
还是要将事情闹大,
闹得越大,朝廷越不会偏袒,
甚至还会有不知多少人出手相助!
毛骧看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两人,上下打量着,最后落到俞启纶身上:
“俞公子,在这里作甚?”
俞启纶身体僵住,结结巴巴地回答:
“在…在这里游玩。”
毛骧点了点头,沉声道:
“既然是游玩,那就快些回家吧,锦衣卫要查案。”
俞启纶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便是狂喜以及感激,他连连拱手:
“这就走,这就走…毛大人慢慢查。”
说罢,他就忙不迭地逃窜离开。
刘子贤颤颤巍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毛大人,我也…我也…”
“你不能走。”
毛骧干脆利索地打断了他说话,神情愈发冷峻,
看向已经停靠完成的几艘商船,发出一声大喝:
“搜!”
“是!”
百余人齐齐应声,争先恐后地涌上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天幕变成了深蓝色之时,
锦衣卫千户钱兴怀急匆匆地冲下船,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来到毛骧身前,躬身一拜:
“大人,在几艘商船的最底仓都发现了未登记在册的走私之物,
数量巨大,十分骇人!”
毛骧轻哼一声,瞥了一眼瘫倒在地的刘子贤,吩咐道:
“找港口的力夫来,将这些走私之物都搬出来,就堆在这里!”
“是!”
钱兴怀跑开后,刘子贤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毛大人,我是刘子贤,我二伯是鸿胪寺卿,我妹夫是北平行指挥同…”
“聒噪!”
毛骧一声呵斥,隐晦地瞥了一眼四周,将声音猛地拔高:
“你以为背后有靠山就能逃脱大明律?
王法管不得你?
来人,五大绑,堵上嘴!”
“是!”
几名锦衣卫立刻上前,二话不说就将刘子贤绑了起来,丝毫不顾他的哀嚎。
天幕渐黑,犹如一块幕布厚厚的笼罩天穹,
整个应天府河点燃了烛火、灯笼和火把,依旧明亮无比。
鸿胪寺卿刘思礼姗姗来迟,
他身穿绯袍,步伐急促,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身旁不仅有鸿胪寺一位副手,还有应天商行两名掌管日常事务的掌柜。
一行人刚刚来到这里,一眼就看到了“忙碌无比”的港口,
一个个锦衣卫与力夫混在一起,正在从硕大的商船上搬运货物。
一个个木箱被整齐堆放在不算宽敞的广场上,比人还高,比一些普通的商船还长…
一旁,三十多个打开的箱子依次排列,露出其中的“违禁之物”。
见到这一幕,一行人脸色猛然大变,
刘思礼更是神情严肃到了极点,
死死盯着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刘子贤,
心中涌出一阵恨铁不成钢!
刘子贤见到一行人前来,立马开始了剧烈挣扎,眼中求救的意味就连无关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刘思礼只是瞥了一眼,就将视线挪开,对于这位一向疼爱的侄子不做丝毫关心。
他看向走过来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沉声开口:
“毛大人,发生了何事?
为何要扣我应天商行的商船?”
毛骧表情平静,递过一封文书,说道:
“刘大人看看吧,有人举报应天商行打着互通有无的旗号,行走私之事。
本官只是例行检查,
但没想到…真的有收获。
这些…都是没有登记在册的珍贵之物。
刘大人好好看看,好好想想,该如何解释。”
此话一出,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能察觉到其中的敌意,脸色凝重。
刘思礼快速将文书看了一遍,上面盖有锦衣卫衙门大印,一切流程合规,让刘思礼暗暗叹息…
他挥了挥手,吩咐道:
“都去看看,不轨之人到底用咱们的商船运了什么东西!”
两名伙计赶忙上前查看,
仔细查看后,他们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其中一人转身对着刘思礼,声音带着哭腔:
“大人,这…这确实不是咱们登记在册的货物啊!”
刘思礼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再次看向毛骧,语气尽量保持平稳:
“毛大人,这其中恐怕有误会。
应天商行向来奉公守法,怎会做出走私之事?
定是有人恶意陷害。”
毛骧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刘思礼:
“刘大人,证据确凿,岂容狡辩?
这些走私之物就在眼前,难道还能是本官凭空捏造不成?”
刘思礼向前一步,与毛骧对视,毫不退缩:
“毛大人,应天商行经营一年,树大招风,难免遭人嫉恨。
仅凭这些货物就断定我商行走私,未免太过草率。
况且,商行货物繁多,登记流程复杂,难免有疏漏之处,
或许是有心之人利用这点,将违禁之物混入其中。”
毛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
“刘大人,这话说得倒是轻巧,
疏漏?
如此大量的走私之物,岂是一句疏漏就能掩盖过去?
本官今日既然来了,就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朝廷一个交代。”
刘思礼心中暗叫不好,
他深知锦衣卫的手段,一旦被他们咬住,想要脱身可就难了。
他眼珠一转,试图转移话题:
“毛大人,此事重大,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详谈?
此处人多眼杂,恐有不便。”
毛骧不为所动,双手抱胸,冷冷道:
“刘大人,不必如此。
本官就在此处办案,让众人也看看,应天商行到底有没有问题。
若是真有冤屈,本官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但若真是走私,那也休想脱罪。”
“毛大人,应天商行一直与朝廷合作,
此次之事,还望大人高抬贵手,让商行自行调查清楚,给大人一个满意答复。”
刘思礼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毛骧冷笑一声:
“刘大人,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吗?
自行调查?
若是由你们自行调查,这真相还能查得出来吗?
今日之事,本官亲自督办,任何人不得干预。”
他不给刘思礼说话的机会,指了指萎靡在角落的刘子贤,呵道:
“将人带回去,严刑拷打,问出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