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陈公公的试探
第1095章 陈公公的试探话音震耳欲聋,
不说张瑾瑜听得有些意外,就连原本有些气闷的晋王,也显得有些振奋,夸耀道;
“好,说得好,若是人人能遵从圣人教诲,以天下百姓为重,何来大弊不除,”
“是啊,殿下,侯爷,学生徐东以为,朝廷有朝廷的难处,但若是连这种贪墨之事,也不能彻查的情况下,以后就会有人仿效,贪腐就会越来越严重,若是发现一起,就彻查一起,总归有些震慑之用,”
徐东面色潮红,忍住心中激愤,这一次江南行,没想到举步维艰,可越是如此,越是能知道,彻查的必要性,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有些激动,
待张瑾瑜再次吃了一个糕点之后,拍了拍手,
“好,说得好,说的都有理,其实,查不查,案子也都这样了,无非是宫里面,再查出几个替罪小太监,此事算是解决完了,朝廷上,那些重臣,阁老,尚书,甚至於六部那些给事中,他们难道不知晓这些事?”
张瑾瑜哟又嘆了一口气,顿了一下,又道;
“不,他们都是知道,或者说,比咱们在座的的人,都知道,就像衙门里,那些百姓被冤枉抓起来的人,都在那喊冤,殿下,那些官员心中,可比那些百姓还要清楚,你是如何被冤枉的,这就是人心,人心不在了,怎么改都没用,”
到了那个时候,只有用刀子来解决,最后,又在心里加了一句,
沉甸甸的话语,也让桌上三人,去了慷慨激昂的念头,等寧边从外面,带著人上了一桌子的好菜的时候,
晋王则是有些不甘心,
“侯爷,你,”
“嘘,殿下,都晌午了,用膳重要,此事私下说说就成,万不能外传,殿下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写贺表,还有准备寿宴的贡品,你们二人也是一样,在京的官员,一个也不能少,”
若说那么多人,写的贺表能不能看过来,那就不知道了,嘀咕一句,晋王三人,遂点点头,就在亭子里动了筷子,
可越是这样,三人心中的心事,越是显得有些沉闷,但太上皇寿宴就在眼前,確实要好好准备一番。
京城,
司礼监衙门,
陈辉陈公公,怒气冲冲回了部堂,身后,马公公紧紧跟在后面,二人一进了屋子,就把门房关上,马飞小声问道;
“陈公公,杨金水怎会变成这番模样,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昨日咱们可都没有接到消息啊。”
也是戴权让小云子全程亲自去安排,这才让杨金水住在旁边水院內,都说灯下黑,也不怪如此,陈辉眼神一凝,冷笑道;
“哼,据我所知,昨日上午的时候,还听说杨公公今日才能到京城,没想到,昨个夜里,就来了宫里,並且我等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可见是老祖宗有意瞒著咱们,並且灯下黑,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藏著人,”
“那陈公公的意思,这人也过了堂口,问都问不出话来,宋大人也没辙,这就算是没罪了,司设监掌印,应该能空下来,”
语音到最后,略显得有些犹豫,就算是空下来,也不一定能落在他们手中,杨驰可谓是老奸巨猾,都能被逼到这种绝境,显然,这趟浑水,不够插足啊,
“空不空出来,还不是咱们一起爭过来的,现在还说不准,毕竟宫里面,也没有把杨驰怎样,听说昨夜,请来了三个御医,你我二人,还是要亲自试探一番,若是装疯,”
眼神精光一闪,或许是个机会,这司礼监的事,现在可是他管的多啊,
“陈公公,若是要试探,还需要小心一些,真要过问,得把那三位御医叫来便是,就怕老祖宗知道了,这面子上就怕下不来,”
他二人,可算是长乐宫夏总管的人,一直留在司礼监,这几年越发的不安稳,可头上有一个老祖宗压著,话说这老祖宗,是谁也不知道呢,
“那就稳妥一些,把那三位御医寻来,”
“是,公公。”
马飞点头应道,给身后的心腹管事点下头,隨后,就有人从后门出去,屋里,二人心中虽然著急,但也没有过於表现在面上,相对落座之后,就有小黄门端上茶水糕点,还有新鲜的果子,摆在桌上,
不多时,就有值守的管事太监,走过来稟告道;
“启稟陈公公,內阁那边送来几个摺子,提及蜀地兵备,还有京城这边,司州,弘农府军重新编练的事,需要送宫中批红,”
稟告完,就把几个摺子递了过去,
见到明晃晃的摺子,陈辉哪有心情看这些,隨意接过来,翻看几下,就见到蜀地编练府军的事,这些还要上摺子干嘛,
“司州和弘农补充府军,需要编练,蜀地一直承平日久,为何要编练府军,就算是吃空餉的,想要编练府军,只需要把名额填补就成,这细细看来,是要朝廷给添加府军名录,有些蹊蹺,对了,现在蜀地大都督可是安云起。”
毕竟是远在蜀地的官员,距离京城太远,除非每年的考效,不然,几乎这些官员,也不会频繁上摺子,大武官员那么多,谁能把名字记全,
“回陈公公的话,蜀地总督是安云起,元丰三年入蜀地,曾经编练府军围剿贼寇,名声大震。”
这些,各地官员考核的文录,都在京城吏部归档,以供查阅,听管事这般说,就连马飞都察觉有些异样,问道;
“之前可有蜀地上奏的摺子吗?”
“回马公公的话,有摺子送进內阁,不过多是呈递祥瑞的事,並不涉及府军。”
隨著值守太监的回话,屋里復又变得有些拘谨,
祥瑞,陈辉在心中冷笑一声,不过都是一些糊弄的手段,遇上一些少见的事,也都能称之为祥瑞,那京城的祥瑞,更多了,忽然,脑中想到一人,问道;
“对了,杂家记得,元丰六年的时候,从兵部下令,让汉中的谁来著,去蜀地任监军的。”
想了想,此人还有些印象,当时候兵部调令,送达司礼监的时候,他当年还过问一番。
“回陈公公的话,是汉中郡守將方天河,升任安阳郡监军,后来又被兵部调用蜀地为监军,一直到至今,”
一张口,就把此人的履歷如数家珍说了出来,陈公公满意的看了此人一眼,
“他可有摺子呈上来?”
“回公公,並没有,而且说来也奇怪,刚去的那一年,还有摺子回京述职,今年起,除了蜀地呈递考核公文,再也没见到方监军的摺子了,”
回话的管事太监,也有些奇怪,拿到蜀地摺子后,他也去查阅一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许,就是臣公公所言,方监军的摺子,或许是遗漏了,
他想不明白,但在座的两位公公,立马察觉里面的不对劲,监军监军,要的就是监视,一年没来摺子,这算哪门子监视,
“知道了,此事留中,送回內阁再审,”
“是,公公。”
管事应了一声,就把摺子拿了回去,原本还有些急躁的心情,现在却有些复杂,
“马公公,你来猜猜,虽说蜀地天高地远,那安云起闹得什么心思,可有猜测?”
陈公公不放心,毕竟现在司礼监,也有他们二人过眼的地方,老祖宗,又把小云子抬入司礼监,若是一个不好,出了差错,也够他们二人受的。
“陈公公莫要胡思乱想,那安云起打的什么主意,杂家不知晓,但监军方天和,一直想回庆阳老家的事,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想知道蜀地发生的事,让皇城司去查一查,顺带著,给此人带个话,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
马飞笑了笑,做事顾全大局,他不如陈公公,可是这琢磨人心的事,自认为有些心得,所以,这样解释,也让陈公公眉头舒展,
“好,就这样办。”
话毕后,
早有小黄门走进屋子,回稟道;
“陈公公,三位御医来了,”
“嗯,来得好,杂家可要好好问一问,你出去把人带进来,对了?你是从哪里,把三人请回来的,那么快,”
陈辉刚想歇一歇,听到太医署的人已经来了,哪里还坐得住,他还真不相信,以杨驰那样子,没有人去试探,就算老祖宗不出手,那小云子,也不会放任不管,
“回陈公公的话,奴才是从侧院里,把三人带回来的,听说三位御医,一直待在杨公公院里伺候,”
小黄门不敢撒谎,他走过侧院的时候,就听到院里动静,带人过去查看,才知晓杨公公就住在那,恰巧还有三位御医陪在那里,所以才回来的快一些。
“呵呵,哎呀,看来,有的人,比杂家还要著急啊,把人带上来吧。”
“是,公公。”
说话的时候,就把三位御医带了进来,一入殿內,三位御医面色苍白,而且有些忐忑不安,进来以后,皆是给陈公公行了礼数,
“见过陈公公,”
“嗯,免了,杂家可是知道你们三人的,在太医署的医术,也算是出类拔萃,从昨个,到今日,杨公公可试探出来了,”
话不多言,也没有试探,直接发问,三人面色一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吴鹤龄尚且惊讶,但並不惊慌,只有陈情远他们二人,显得有些进退茫然,看来,陈公公什么事都知道了,
所求的,也不过是杨公公的近况,索性,也没有隱瞒,
“公公明鑑,从昨日,下官就用了手段,给杨公公饭菜中,下了泻药,杨公公確有失禁的反应,夜里睡觉的时候,有叫人假扮成厉鬼,在深夜於他窗前啼哭,让其受到惊嚇,可无论何种手段,杨公公始终维持著疯癲之態,甚至学会用粪便在墙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张天师在此,妖邪退散!』”
吴鹤龄嘆口气,摇摇头,杨公公不是痰谜之症,是真的疯了,
“陈公公,杨公公是真的疯了。”
“哈哈,也就是你们这些人,竟是想一些有的没的,杂家还真没见到杨公公疯了是啥样,不如咱们过去看看如何,杂家听说小云子也在那里,总归是要见见礼数,走吧,”
也不等屋里的人如何答话,就给马飞使了眼色,隨即,寻了许多管事太监,还有不少小黄门,就这样朝著司礼监偏殿小院过去,
刚走到院门外,
就听到院中一阵闹腾,还有一人痴傻的笑容,领头的陈公公,脚下步伐缓了一下,让两个小黄门,先一步进了院子,
等了一会,这才缓步跟上,明晃晃的司礼监大红官袍,没有一回,如今日一般耀眼,
入了內之后,就瞧见许多伺候的太监,在那围堵一个身影,屋檐下面,还坐著养心殿的云公公,这一群人如此闹腾在眼下,说不得还是试探的手段,
“来人啊,把杨公公绑了坐下,”
“是,”
隨著陈辉一声令下,身后那群太监,竟然一窝蜂涌了过去,把杨驰硬是抓住,绑在凳子上,靠在一个水缸旁边,这举动,也把看护此地的小云子,给惊动了,看著来人,心下明了,
“也不知什么风,把陈公公给招惹来了,这气势汹汹的,做什么呢?”
“哎呀,原来是云公公啊,你不在养心殿伺候,来此何事,不会是来看望杨公公的吧,”
说完,就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的食盒,拿出杨驰最爱的扬州蜜饯,来到杨驰身前,逗弄道;
“杨总管,还记得咱们当年在內务府,你最爱吃这桂糕”
话音未落,杨驰突然伸头,一口把蜜饯咬在口中,用力一吐,吐进陈辉嘴里,拍手大笑:
“公公也尝尝屎粑粑!”
这一下,別说在场的几人,就连围观的那些內侍太监,也忍不住在那憋著笑,陈辉忍著怒意,把嘴里的蜜饯吐在地上,面色未变,却仔细打量眼前的杨驰,
披头散髮,身上一股难闻气味,而且眼神涣散,眉目鬆弛,显然不是刻意装的,
回头再看三位御医,忐忑站在那,问道;
“可给杨公公用了针。”
“回公公的话,昨夜就用了针,三处大穴,若是正常人,绝对撑不住,”
再多的话也不敢再说,吴鹤龄还小心的瞅了一眼云公公,只说能说的,其他的怎敢多言,
问过之后,陈辉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原本以为杨驰是装的,想以此逃避责任,没成想,竟然真的疯了,又想起老祖宗的精明,怎么会没有试探呢,偏偏他自己沉不住气,来了此处,还被小云子瞧见,真是,
脸色一变再变,终於挥了挥手:
“罢了,既然人疯了,也不能在司礼监疯啊,云公公,不如把人送浣衣局养著吧。”
“这是什么话?陈公公,刚刚这群狗奴才,连个人都伺候不好,一个个混帐王八羔子,没良心的东西,皇上和老祖宗都还没治著他的罪呢,院里的人就敢这样对他,”
小云子一脸煞气,看样子不像是装的,所以,瞅著这个机会,一脚就把院里的管事太监踹倒在地,气不过又狠狠踩了几脚,一身紫色內侍太监服,立刻印上几个鞋印,
“来人啊,帮他把这一身衣服给扒了,送去尚駟马监,伺候马,好好反省反省,”
“是,云公公。”
身后一水的太监,衝过去,就把此人的衣服,当场扒了下来,见到人还在那喊冤枉,直接把內衬撕下,堵在嘴里,就给押了下去,这一幕,瞧得陈辉和马飞二人有些愣眼,这院子里,不就是你云公公安排的,如今又演上这一出,给谁看呢?
回身给马飞一个问询眼色,却见马公公眼底也有些迷茫,摇了摇头,
“还是云公公念旧啊,对待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就应该好好治一治,”
所谓的尚駟监,也就是宫里老话,如今的职位,留在御马监手上,现在的御马监可是赵司管著的,把自己人发配到那去,这还算发配吗,
“像咱们这些宫里面的,说不得还算不算是人了,这些年,要不是咱们司礼监在前面撑著,哪还有好日子过,送去伺候马,也是便宜他了,伺候人都不行何况人呢,把他送去浣衣局,洗衣服去。”
临到最后,又改了口,既然不是自己人,不管怎么罚,也算不到自己头上,索性,就往浣衣局去使唤,
“哈哈,哎呀,还是陈公公会安排,成,那就把人送去浣衣局,把衣服好好洗一洗,去吧。”
摆了摆手,
几个太监,就把人给押了下去,一点犹豫都没有,落在陈辉眼中,若有所思,
“都是苦命的人,在宫里面,都要讲点良心,平日里,杨公公对你们也算是好的了,若是连这点良心都没有,半个人都不用想做,就去做畜生,”
像是警告一番,既然这边,没了线索,那就只能从那几个人口中下手,可宫里面的人,不好问,倒是还有一人,皇城司是谁来护送的,
“还是陈公公明事理,这宫里面,还不是老祖宗在上面护著,来人啊,把杨公公送回去,好好收拾,”
“是,云公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