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混沌道基,复活,心魔劫
第487章 混沌道基,复活,心魔劫暮色如墨浸染天际时,一道青色遁光破云而来。那遁光临近傅家山门骤然收敛,露出傅长生身影。
“家主!”守山弟子连忙开启禁制。
傅长生摆手示意不必声张,身影几个闪烁便出现在正厅外。透过雕窗棂,他看到妻子正在查看几件摆在金丝楠木案几上的物件,其中那卷漆黑玉简正幽幽泛着蓝光。
吱呀——
厅门无风自开。
“夫君回来了。”柳眉贞抬头,眉间倦色一扫而空,“欧阳家今日“
“我已听闻。”傅长生跨过门槛,袖中飞出一面青铜古镜。那镜子样式古朴,边缘刻着“镇厄除秽”四字篆文,正是傅永韧赠送的照厄镜。
镜面悬在三件贺礼上方,依次照过。
千年玄阴寒玉在镜中显出一泓清泉虚影;冥血砂则化作漫天赤霞;最后照在那《幽泉凝丹秘录》上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几行模糊文字。
傅长生目光微凝:“确实如你所说,是水系结丹的偏门秘术。”他收起宝镜,“尤其是这'九转凝丹法',与永玄修炼的《玄冥真经》确有互补之效。“
柳眉贞捧来灵茶:“欧阳族长明言,只求永玄指点他家小女结丹。但我总觉得.”她指尖轻抚玉简,“七品世家献出立根之本,未免太过反常。“
傅长生啜了口茶,突然问道:“你觉得栖霞山如何?“
“嗯?”柳眉贞一怔,随即会意,“夫君是说欧阳家祖地?据传那里终年云雾不散,山腹有寒潭千尺.”她突然停顿,“等等,寒潭?”
“不错。”傅长生放下茶盏,“数百年前御神司剿灭云煞宗时,曾在栖霞山附近发现过幽冥寒铁。这种材料.”
夫妻二人同时看向案几上那三斗翻涌的血砂,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黑色泽。
“夫君怀疑欧阳家掌握着幽冥寒铁矿?“柳眉贞声音压低。
“只是猜测”傅长生起身走到西窗前,远处栖霞山的轮廓在月色下若隐若现,“能随手拿出三斗九幽寒渊产的冥血砂,说明他们要么有特殊渠道,要么”他转身时眼中精光闪烁,“栖霞山下真有连通九幽的裂缝。”
柳眉贞手中团扇“啪”地合拢:“如此说来,欧阳家这份'薄礼'倒是价值连城了。“
“所以更要交这个朋友。”傅长生突然轻笑,“明日你亲自带两坛'玄冰酿'回访,就说永玄很乐意指点欧阳晴。“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把这《玄冥要术》前两卷抄本一并带上。“
柳眉贞接过玉简,若有所思:“夫君是想.“
“礼尚往来。”傅长生望向栖霞山方向,“既然他们敢拿出立族秘术,我傅家自然不能小气。更何况”他嘴角微扬,“我也很好奇,这位需要《玄冥真经》相助才能结丹的欧阳小姐,究竟是何等资质。“
话毕。
傅长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青玉匣子,匣上符文密布,显然设下了禁制。
“这是……”柳眉贞眸光微动。
“玄黄灵丹,二十枚。”傅长生指尖一挑,匣盖缓缓开启,刹那间,玄黄二气交织翻涌,化作龙蛇虚影在静室内盘旋,一股古老而深邃的丹香弥漫开来。
柳眉贞瞳孔微缩,显然也未曾料到傅长生竟能再得如此多的灵丹:“夫君,此丹珍贵,每一枚都可助修士重塑道基,二十枚……莫非你是想——?”
“不错。”傅长生神色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我如今虽已调和功法冲突,但混沌道基尚未凝聚,若贸然结丹,终究差了一丝底蕴。”
他抬手虚握,一缕混沌真元在掌心盘旋,隐隐有星辰沉浮、雷霆跃动之象。
“古籍有载,混沌道基若成,结丹之时可引‘混沌雷劫’,淬炼金丹至纯,日后化神有望。”他看向柳眉贞,眸中战意炽烈,“这次,我要借这二十枚玄黄灵丹,彻底铸就混沌道基!”
柳眉贞深知傅长生性格,一旦决定,便再无退路。她深吸一口气,郑重道:
“好!不过此次服用之法需更加谨慎。此前九丹已助你调和诸法,但这二十枚,恐怕不仅仅是调和,而是‘重塑’!”
她翻掌取出一卷古旧竹简,其上记载着上古修士服用玄黄灵丹的秘法。
“按照此卷记载,若修士已初步融合混沌真元,后续服用灵丹时,需以‘九宫炼天阵’辅之,每一枚灵丹入体,都需引导混沌真元演化不同异象,直至二十枚灵丹尽数炼化,混沌道基才能真正圆满。”
傅长生目光扫过竹简,微微颔首:“九宫炼天阵……看来此次还需娘子助我。”
柳眉贞轻笑道:“你我夫妻一体,自当同进同退。不过,此次炼化风险极大,一旦中途真元失控,则有一定几率道基受损……”
“无妨。”傅长生淡然一笑,“修行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若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承担,何谈大道?”
柳眉贞不再多言,指尖掐诀,静室地面骤然亮起繁复古阵,九宫方位各有一枚灵石悬浮,其上刻录着晦涩符文。
“夫君,开始吧。”她肃然道。
傅长生不再迟疑,取出一枚玄黄灵丹,张口吞服!
——轰!
灵丹入腹,混沌真元瞬间沸腾!紫府之内,原本已趋于平衡的七门功法骤然爆发,青木巨树扎根星辰,雷霆化作枝叶,符箓铭刻树干,整片混沌灵海翻涌咆哮,似要重演开天辟地之景!
“呃——!”傅长生闷哼一声,体表浮现无数玄奥符文,皮肤寸寸龟裂,却又在混沌真元的滋养下迅速愈合。此刻的他,体内仿佛在进行一场旷世之战,每一缕真元都在厮杀、融合、蜕变!
柳眉贞见状,立刻催动大阵,九宫方位射出九道神光,将傅长生笼罩其中,助他镇压暴走的灵力。
“夫君,引导真元演‘星辰淬体’!”她沉声喝道。
傅长生心念一动,体内《九天星辰诀》真元骤然爆发,周身窍穴如星河闪耀,每一处都似有一颗星辰在燃烧,无尽星辉冲刷肉身,将混沌真元进一步凝练!
——第一枚,成!
……
时间流逝,转眼已过三月。
傅长生静坐阵中,周身混沌气缭绕,宛若一尊古老神祇。他已炼化十九枚玄黄灵丹,此刻的混沌真元已彻底蜕变,每一缕都蕴含七法奥义,举手投足间,威能远超假丹修士!
“最后一枚了。”柳眉贞面色略显苍白,连续操控大阵三月,即便她修为深厚,也难免有些吃力。
傅长生睁开双眸,眼底似有混沌开辟之景一闪而逝。他看向最后一枚灵丹,沉声道:
“能不能成功凝聚出混沌道基,就靠最后这一枚了,不过不管成功与否,他都要闭关冲刺金丹。”
柳眉贞深吸一口气,指尖掐诀,九宫大阵光芒大盛!
“夫君,小心!”
傅长生不再犹豫,张口一吸,灵丹化作流光没入体内——
——轰隆隆!
刹那间,静室内混沌气爆涌,傅长生的紫府宛如开天辟地,青木、星辰、雷霆、符箓……诸般异象归一,最终化作一枚混沌色的“道种”,悬浮于丹田中央!
“成了!”柳眉贞惊喜道。
傅长生缓缓起身,周身气息内敛,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他抬手虚按,一缕混沌真元流转,竟隐隐引动天地共鸣!
“混沌道基初成。”他眸中神光璀璨,“接下来,便是……结丹!”
就在此时。
傅长生识海中面板微微一颤,随后一行文字呈现而出:
【混沌道基:雏形(2/100)】
“看来要完善混沌道基,还需不少玄黄灵丹。”
不过山河镇族鼎可以根据族运源源不断诞生,手握太古玄藤的他,压根不愁没有机会完善道基,也就是说,只要不发生意外,他突破化神不成话下。
想及此。
傅长生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来:
“眉贞,接下来我要前往玄霄山闭关冲刺金丹,族中庶务便交辛苦你掌管了”
柳眉贞担心傅长生结丹,没人护法,想要让已经结丹的女儿傅永玄帮忙护法。
傅长生拒绝了。
玄霄山有玄霄宗上代太上长老布置的对抗雷劫大阵,而且后山那个地方压根没人能够找得到,若不然,他也不会选择玄霄宗作为结丹之地。
柳眉贞只能道:
“那夫君万事小心,新的封地朝廷那边尚未有下文,如今永玄也在惠州府坐镇,族中并无大事,夫君尽管放心结丹便是。”
“嗯”
傅长生应了一声,又嘱咐柳眉贞,对外发布消息就说他是闭关巩固假丹修为,以免他冲刺金丹之时,有人前来捣乱。吩咐完后,傅长生秘密离开了惠州府,掩去行踪,前往玄霄山。
…
…
月光如水,洒在玄霄山陡峭的崖壁上。傅长生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黑色衣袍与夜色融为一体。他闭目凝神,神识如丝般向四周蔓延,确认无人察觉后,双手迅速结印。
“无相步,遁形。“
随着法诀完成,他的身影逐渐淡去,最终如同雾气般消散在夜风中。这是他在一处上古遗迹中得到的秘法,能够完美隐匿身形和气息,即便是金丹期修士也难以察觉。
禁地边缘,七十二道阵纹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傅长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古朴的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与阵纹相似的图案。
这是玄霄宗上代大长老之物。
“封灵大阵,解。“
令牌发出微弱的青光。
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随即面前的空间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傅长生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身后的阵纹重新闭合,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后山禁地内部灵气浓郁得几乎液化。
寻常修士在此修炼一日,抵得上外界百日苦修。傅长生没有停留,径直走向禁地深处的一栋竹林小屋。
关闭法阵后。
意念一动。
刹那间,周围景象扭曲变幻。当他再次睁眼,已置身于五行空间的小木屋中,意念落在面板的【练功房】上,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没有立即开启,而是右手虚握,一方通体莹白的玉玺凭空出现。玉玺上缠绕着九缕金色气流,每一缕都蕴含着惊人的气运之力。
世家气运,被赐予者往往有意外收获。
云山郡·隐雾谷
夜色沉沉,山林间雾气如纱,将山谷笼罩成一片朦胧之地。
谷底深处,一道纤细的身影立于古老石台之上,双手掐诀,指尖灵光流转,化作万千符文,融入虚空。她眉目清冷,眸中却透着一丝疲惫——傅永夭,傅家嫡长女,已在此地枯坐十三载。
“又失败了……”
她缓缓收手,身前悬浮的天机罗盘“咔”地裂开一道细纹,阵纹消散,四周灵气紊乱,如潮水般退去。
这已经是第七百二十九次尝试。
数十年前。
傅家刚获得云山郡封地不久,她二哥傅永榕突然失踪,最后父亲根据蛛丝马迹找到对方就是消失在这结界中的秘境当中。
这是一个从未开发的秘境。
一旦开启结界。
必定会引来他人窥探,朝廷也会插手。
为了不让别人摘桃子。
于爷爷想出来了布置天机大阵遮掩秘境气息,如此一来,就能
破开结界,救出二哥!
于爷爷也不用假死躲避天机阁。
可这秘境结界,却是随着天地气机变化而自行调整,每次她快要破译规律时,结界便又改变,使她功亏一篑。
“难道……真的无法破解?”
傅永夭喃喃自语。
不过。
很快她又振作起来。
为了二哥,为了于爷爷,为了秘境,她都要把这天机大阵布置完成。
傅永夭指尖捏诀,天机罗盘悬浮身前,灵纹如溪流般从她掌心流淌而出,汇入虚空。她眼中映照着阵纹的轨迹,满心期待——
“只要解析出结界的规律,就能救出二哥“
然而,就在阵纹即将闭合时,秘境结界忽然波动,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的灵纹震散。
“轰——“
反噬之力冲入经脉,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神依旧平静。
“再来。“
转眼又是一年。
傅永夭盘坐结界之前,指尖轻划,灵纹在空中交织成阵,与夜空星象相合。
“结界变化,必与星宿移位有关“
她连续推演七夜,最终得出一个可能的规律。
“这一次,一定能成!“
可就在她指尖点落的刹那,结界骤然扭曲,阵纹再次崩碎。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因过度掐算而泛白。
夜风吹散她的鬓发,她静默片刻,伸手擦去唇边血迹,重新取出一枚新的天机罗盘。
转眼又是三年过去。
她试过三百余种破解之法,每一次都在即将成功的瞬间功亏一篑。
“为何.总是差一线?“
她的面容因常年枯坐而略显憔悴,唯独那双眼睛,仍如寒星般明亮。
她不再急于破阵,而是开始记录每一次失败的经验,刻入玉简。
“天机无常,但必有规律.“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玉简上的纹路,像在抚摸一段漫长的执念。
傅永夭的推演已经近乎疯魔。
她曾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只为了验证一个可能的结律。
“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失败。
失败。
还是失败。
“难道.我真的无法破解?“
她第一次浮现这样的念头,但随即又被更强烈的执念压下。
“不,二哥还在里面.爷爷还在等.“
她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阵盘上刻下新的符文。
——忽然!
冥冥之中,一股玄妙至极的力量降临在她身上!
“这是……?!”
傅永夭瞳孔骤然收缩,眼前仿佛有无数符文交织,她十几年来每一次失败的阵纹演变,竟在此刻全部浮现,彼此串联,最终化作一条清晰的轨迹!
“原来如此!”
她猛然睁眼,眸中灵光暴涨,手中罗盘飞旋,阵纹重组!
——天机大阵,重新演算!
“结界的变化,并非随机,而是遵循‘天干地支’与‘星宿移位’双重规律!”
她终于看透本质,迅速调整阵眼方位,灵光如雨,符文成阵!
“六年!最多六年,我必能破开此阵!”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袖袍一挥,阵纹稳固,不再溃散!
这一次,她不会再失败!
…
…
冰原山,玄冰洞窟。
淑珍蜷缩在冰床上,四周寒气缭绕,却压不住她心底翻涌的恐惧。
银婆婆已外出三日,据说是去“采药”。但淑珍知道,那老妪每次离开,归来时身上总会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她缓缓起身,赤足踩在冰面上,寒意顺着脚底蔓延,却不及她心底的冷。
“那面铜镜……那个女人……“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夜所见——镜中倒映的,分明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而非银婆婆那张枯槁如树皮的面容。
“她不是我祖母……“
这个念头如寒针刺入骨髓,让她浑身颤抖。
淑珍小心翼翼地在洞窟内走动,指尖凝聚一缕寒气,在黑暗中微微照亮路径。
“这里的一切……都是谎言。“
她发现,银婆婆虽教导她修炼《玄冰诀》,却从不让她触碰任何符阵、禁制相关的典籍,甚至连洞窟内的某些区域,都被设下禁制,她稍有靠近,银婆婆便会立刻出现,以“危险”为由将她喝退。
“一定有破绽……“
她来到洞窟深处,一面被厚重冰壁封住的石门前——这是银婆婆从不让她踏足的地方。
平日,此处设有禁制,稍有触动,银婆婆便会察觉。
但今日,婆婆不在。
淑珍深吸一口气,指尖凝结出一缕寒芒,轻轻点向石门上的禁制纹路。
“《玄冰诀》第三式·寒魄破禁。“
寒气沿着禁制纹路蔓延,冰霜覆盖之处,符文逐渐黯淡。
“咔——“
石门缓缓开启,一股阴冷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室内漆黑一片,唯有中央一座血色阵法散发着幽幽红光。
淑珍瞳孔骤缩。
“这是……夺魂大阵!“
地面以血纹勾勒出复杂阵法,七枚寒髓钉钉入阵眼,每一枚都散发着与她体内寒髓钉同源的气息。
“原来……这些都是伏笔!“
她猛然想起,银婆婆每次给她服下的药汤、刺入她体内的寒髓钉、甚至所谓的“玄冰诀修炼”,全都是为了改造她的肉身,使之更适合夺舍!
“等我结丹之日,就是她夺魂之时!“
淑珍踉跄后退,心中惊骇,但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坐以待毙……“
她环顾四周,发现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其中一段文字尤为显眼:
“夺魂大阵,需以冰魄之体为引,寒髓七钉为媒,待结丹之际,魂体相易,永世不灭……“
她细细读完,浑身发冷。
“她已经试过很多次……但都失败了。“
因为她发现,石壁上还刻着许多被划去的名字——
“林霜“、“寒月“、“雪莹“……
这些人,都是银婆婆曾经的“容器”!
而她们……全都死了。
淑珍迅速思索对策,但很快发现,整座洞窟都被银婆婆设下重重禁制,根本无法强行突破。
“直接逃,必死无疑。“
忽然,她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既然逃不掉……那就让她夺不了!“
她走到夺魂大阵前,掌心凝聚寒气,缓缓按在阵法核心上。
“寒髓钉已入体,她可以控制我的神识,但……“
“我的冰灵根,尚未完全被她掌控!“
“银婆婆,你想夺舍?“
“那我就先挖了灵根!“
“你的夺魂大阵,需要的是完好的冰魄之体……“
“若我自毁根基,你还能夺吗?“
就在淑珍催动体内寒气,意图自毁根基的那一刻。
一缕玄妙之气自冥冥之中落下,如春风拂雪,瞬间渗入她的眉心。
“轰——”
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决堤洪水般涌入脑海!
——幼年时,她跟母亲在青楼,受尽屈辱,母亲去世后,虽说她用尽手段可还是逃不出那个魔窟,直到那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踏入宅院,一剑斩了那员外郎的头颅,朝她伸出手,声音低沉而温润:
“跟我走。”
“家主……傅长生……”
傅墨兰彻底记起了所有。
家族晋升八品世家之时,拥有一个进入镇世司的名额,是她自己争取进入镇世司。
——后来,因为得罪了李万户,她被派往秋月庵潜伏,却不知是谁出卖了她,庵主识破她的身份,将她卖给了……
“银婆婆!”
傅墨兰浑身一震,眼中寒芒暴涨!
“我是傅墨兰!不是淑珍!”
记忆恢复的瞬间,她猛然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有一道极浅的纹路,是影门面具的印记!
这是家主赐予她的神秘面具,可与同族携带面具者传讯。
她毫不犹豫地运转神识,触碰面具印记。
“家主!救我!”
然而,神识传出后,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家主……出事了?”
她心头一紧,但很快冷静下来,迅速改换联系对象——
“主母!柳眉贞!”
这一次,神识波动有了微弱的反应。
她立即将自身处境、银婆婆的阴谋、洞窟的地理位置,全部压缩成一道神念,传了过去。
“此地有夺魂大阵,银婆婆欲夺舍我,我已恢复记忆,但被困于此,无法脱身!”
“咔!”
神识传完的刹那,面具印记微微闪烁,随即黯淡下去——银婆婆的禁制正在压制她的神识!
傅墨兰迅速收回神识,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将一切恢复原样后,装作浑噩模样,重新躺回冰床。
“不能让她起疑……”
果然,不多时,银婆婆回到洞窟,阴冷的目光扫过她的身体,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
“淑珍,今日修炼如何?”婆婆的声音慈祥依旧,却透着试探。
傅墨兰故意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低声道:“祖母,寒髓钉……又开始疼了……”
银婆婆满意地笑了,枯瘦的手抚上她的额头:“乖孩子,忍一忍,等突破金丹,一切都会好起来。”
傅墨兰垂眸,遮住眼底的冷意。
“突破金丹?是夺我肉身吧……”
但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等——
等主母柳眉贞设法救她!
云山郡后山酒窖。
沉寂已久的古阵忽然微微震颤,一缕玄妙至极的气息自虚空垂落,如烟似雾,却又凝而不散,缓缓渗入那口沉寂多年的灵棺之中。那气息似有灵性,缠绕着棺木,最终化作一缕缕细密的流光,钻入于宗师干枯如朽木的躯体。
“嗡——”
棺木内,原本沉寂如死的肉身,竟在这玄妙气息的滋养下,渐渐焕发出一丝生机。干瘪的肌肤如枯木逢春,缓缓充盈,苍白的面容也渐渐浮现血色。
蓦地——
于宗师紧闭数十年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是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仿佛历经万古沧桑,却又清澈如初。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低语道:“终于……等到了。”
话音未落,他双手在胸前迅速结印,十指翻飞如蝶,每一道指诀都牵引着天地间某种玄奥的法则。繁复的印记在他掌心凝聚,最终化作一道璀璨的符文,被他轻轻一按,没入眉心。
“轰!”
棺盖猛然掀开,于宗师身形一闪,已然立于古阵中央。他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噼啪脆响,仿佛沉睡多年的猛兽终于苏醒。
“啧,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他摸了摸腰间,习惯性地想找酒壶,却发现空空如也,不由得摇头失笑,“看来得先去找坛好酒解解馋。”
他抬头望向地宫穹顶,目光仿佛穿透层层山石,直达天际。无人知晓他的真正修为,也无人知晓他为何假死数十年。但此刻,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似有谋划,又似有期待。
“长生那小子,不知道这些年过得如何……”他低声喃喃,随即哈哈一笑,“罢了,先喝个痛快再说!”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口空棺与微微颤动的古阵,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已久的秘密。
洞府内,灵气如雾,曹香儿盘坐玉台,周身紫气氤氲。她体内灵力奔涌,丹田处一枚虚幻金丹若隐若现。
心魔劫,来了。
——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暖衾之中。
晨光从窗棂斜落,纱帐上的并蒂莲纹映出柔和的影子。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傅长生的手仍搭在她腰间,温热,熟悉。
“娘亲——”
娇甜的童音从院中传来,如晨露滴入心湖。曹香儿赤足下床,推开木窗。
五岁的明心正踮着脚,去够桃枝上的一只纸鸢。她穿着杏红小衫,发髻歪歪地扎着,脸颊鼓鼓,像一只偷吃果子的小松鼠。见曹香儿望来,她立刻扬起笑脸,梨涡深深,眼睛弯成两枚月牙。
“娘亲,蝴蝶停在我的纸鸢上啦!”
那一刻,所有疑虑都烟消云散。
这明明就是她的生活。
——
她是南陵城的小医娘,傅长生是街角书肆的先生。他们有个伶俐的女儿,一家人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
曹香儿捻着药碾,指尖染上白芷的苦香。她明明从未学过医术,可切脉施针时,手指似乎早有自己的记忆。
“娘亲,爹爹教我认字!”明心跑进来,扑在她膝上,小手捏着一张写歪的“福”字。
曹香儿笑着揉她发顶,却忽然指尖一顿——
明心的后颈,有一粒朱砂痣。
她恍惚了一瞬,记忆深处有什么翻滚了一下,又迅速沉回暗处。
——
雨夜出诊归来,巷口积水如镜。
她低头,水影里却映出另一个自己——白衣染血,怀中紧抱着一个冰冷的襁褓……
“当心着凉。”
傅长生的声音忽从身后传来,蓑衣披上她的肩。他指尖带着松墨的气息,温凉的触感让她骤然回神。
“发什么呆?”他笑问,眼角细纹舒展,温柔如旧。
她摇摇头,压下心头那抹异样。
同样的雨夜里,她替街坊看完诊,独自撑伞走在青石巷中。雨水砸在油纸伞上,啪嗒啪嗒,像是谁在低语。她低头,看见水洼里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个白衣染血的女子,怀里抱着什么……冰冷、僵硬的……
“香儿?”
一把油纸伞倾了过来,挡住她的视线。傅长生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温热的指腹拂过她发间雨水。她抬头,他眼底映着灯笼的光,温柔得几乎让她落泪。
“回家吧。”他低声说。
她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站在雨里发怔,他也没有问她在看什么。
他们只是并肩走着,像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夫妻。
直到那一日,她整理药材时,打翻了尘封已久的藤匣。
一粒破障香滚落在地,药香幽微。
苦,极苦。
这味道……
熟悉至极,却又陌生至极。
可她还是想不起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就在此时,一缕玄妙的气息落在她身上。
蓦然间!
记忆如潮水决堤。
她不是医娘!
傅长生也不是凡人。
明心……落地之日就死了!
眼前的世界骤然崩塌——
“傅长生”猛然抬头,面容如蜡般融化。
“香儿,留在这里不好吗?”他的声音开始扭曲,“孩子可以活着……你可以幸福……”
明心哭着扑来,小手紧攥她的衣角:“娘亲别走!”
曹香儿浑身颤抖,眼泪滚落。
她知道这是假的。
可这温度、这触感、这声音……太真实了。
她缓缓抬手,抚上女儿的脸颊。
“对不起。”
金光暴涨,幻境寸寸碎裂。
再睁眼,她已回到洞府。
金丹已成,霞光绕体。
唯有掌心,一滴泪痕未干。
原来最痛的不是刀剑加身。
而是明知是假,仍想沉沦。
五行空间小木屋中。
世家气运消耗了四缕后,傅长生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动用,这气运与寻常的六品世家截然不同,从当时世家玉玺晋升之时,诞生了山河子印便知一二,所以每一缕都得用在刀刃之上:
“是时候闭关冲刺金丹了!”
傅长生意念落在识海面板上,直接道:
“开启练功房”
嗡!
眼前一晃。
下一瞬。
他便出现在莲池的湖心亭中。
傅长生盘膝而坐,袖子一挥,青玉瓶悬浮跟前,瓶内【先天乙木之气】流转不息,生机盎然。他指尖轻抚瓶身,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多年筹谋,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木阙凝丹诀》所需材料已尽数集齐!
然而,他并未急于动手。
“李万户此人阴险狡诈,当日交换之时,虽未表露异样,但难保不会暗中做手脚……”
特别是经过藏书阁一事。
足以可见此人对于自己已经有除之而后快之心。
出自对方之手之物。
他自然不敢轻易使用。
傅长生沉吟片刻,袖袍一挥,一面古朴铜镜凭空浮现,镜面泛着幽蓝微光,边缘刻有繁复符文,正是通灵之宝——照厄镜!
此镜可照万物本源,辨阴阳虚实,但凡灵物有异,皆无所遁形!
“嗡——”
照厄镜悬于青玉瓶上方,镜光如水,倾泻而下,将瓶中乙木之气尽数笼罩。
起初,镜中映出的是一片纯粹青翠,生机澎湃,毫无异样。傅长生眉头微松,正欲收起铜镜,忽然——
“嗤!”
镜面骤然泛起一丝黑气,如毒蛇般缠绕在青木灵光之中,若不细察,几乎与乙木之气融为一体!
“果然有诈!”傅长生眸光一冷。
镜中黑气逐渐显形,竟是一缕**蚀灵阴气**,阴毒至极,一旦随乙木之气入体,初期毫无异样,但随着修炼深入,便会悄然侵蚀经脉,最终导致法力暴走,甚至金丹崩裂!
“李万户……好狠的手段!”傅长生冷笑一声,眼中寒意凛然。
他指尖掐诀,照厄镜光芒大盛,镜光如刀,将那缕蚀灵阴气生生剥离!黑气挣扎嘶鸣,却在镜光下寸寸瓦解,最终化为虚无。
瓶中乙木之气再度恢复纯净,青翠欲滴,再无半分杂质。
傅长生收起照厄镜,长舒一口气。
“若非此镜,今日恐怕真要着了他的道……”
他不再犹豫,双手结印,青玉瓶应声而碎,先天乙木之气如蛟龙入海,瞬间没入他的丹田!
莲池内,灵光暴涨,草木疯长,一股磅礴生机席卷四方!
傅长生盘坐其中,指尖掐诀,周身环绕着一缕缕青翠气流。
“木德孕灵,阙府藏真。丹火未燃,先养青芽。”
他低声诵念《木阙凝丹诀》第一转口诀,体内灵力沿着足底「涌泉穴」缓缓攀升,循肝经而上,过「太冲」「章门」二穴时,经脉微微震颤,似有万千细针刺入。他眉头微皱,翻手取出一滴玄阴葵水,滴在掌心,随即按向腹部。
寒气渗入经脉,原本躁动的乙木之气顿时温顺下来,化作一缕缕青露,坠入丹田。悬于头顶的建木残枝微微颤动,散发出一丝太古生机,使得丹田内的青芽缓缓舒展。
莲池的水面忽然泛起涟漪,三百六十枚青色光点浮出,如星斗倒映,映照着他周身流转的灵力。傅长生睁开眼,指尖轻点水面,光点瞬间凝聚,化作一条游鱼,钻入池底。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发梢——不知何时,竟生出了一缕翠纹。他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削断那缕发丝,断发入水,竟化作活鱼游走。
“乙木化生……果然霸道。”
春雷乍响,湖心亭四周的雾气翻涌如沸。傅长生端坐亭中,周身青火缭绕,紫府内七丛烈焰骤然爆发,灼烧经脉。
“三昧焚枝,反哺灵根。灰中抽绿,死里求真。”
他低声诵念第四转口诀,同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出,洒向从山河镇族鼎取出来的那截建木枯枝。枯枝感应到血气,猛地刺入他的脊椎,如饥渴的巨蟒,疯狂吞噬过剩的乙木之气。
原本按照《木阙凝丹诀》原版功法,木气应走「足厥阴肝经」,但傅长生早已推演出更优路径——改道「手少阳三焦经」,使地心火莲之力能中途调和。
他的右臂渐渐浮现出树皮般的纹路,青筋如虬枝盘绕,三日后才缓缓褪去。
“果然,推演无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