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无因无果的人

    第554章 无因无果的人
    在商陆拜谢过了大祝后，小傩面与五脏图就飞落到了他的手中。
    两件东西上面也没有文字，商陆捧着它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用。
    正待向大祝请教，就看到小傩面“活”了起来，不仅眼珠转动，还张开嘴巴，冲着商陆讲授起了《傩面通神诀》的内容。
    在小傩面开口后，它上面的十二种颜色则化作云烟，在半空中翻腾凝聚，变化出了一副副动态画面，演示着《傩面通神诀》里的种种内容。
    有讲述、有演示，可谓十分的清楚。
    但商陆并没有跟着学。
    一是此时此刻，并不适合学习《傩面通神诀》。
    二是五脏图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了起来。
    图中的心肝脾肺肾五脏，纷纷拟人化，且口吐人言，讲起了《五脏祭丹术》的内容。
    商陆的注意力被五脏图吸引了去，却不是在听它们讲的什么“肝木化鸢”、“脾土孕丹”等内容，而是在好奇打量图中五脏化作的神祇。
    这图上的五脏神，与商陆五脏庙里面供奉着的神祇颇为相似——除开容貌。
    在商陆五脏庙里的五脏神，全是他自己的模样。而在这幅五脏图中，五脏所化的神祇，却是容貌各不相同。
    就在商陆暗暗称奇时，让他更加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小傩面居然真的有灵性，发现商陆的注意力被五脏图给吸引了过去，立刻就生气发怒了！
    “我教你功法，你不认真听讲，却是在往哪里看？”
    小傩面脸上的色彩，随着它的情绪起变化，先是变成了代表生气的红色，冲着商陆这个开小差的“学生”一顿呵斥。
    而后又变成了黑色，朝着五脏图骂骂咧咧：“你们没看到我在授课吗？捣什么乱？速速闭嘴！”
    五脏图居然也是有灵性的，听了小傩面的话，五脏神纷纷开口：
    “我等也是在授课，实非故意捣乱，还望恕罪。”
    “你怕它怎得？它巴巴一顿吵，我还没怪它捣乱呢，它也好意思倒打一耙？”
    “就不闭嘴，你待如何？”
    “不服来战！”
    “滚！”
    五脏神的脾气各不相同，有厚道的，有暴躁的，也有杀气腾腾的，倒是挺符合五脏的不同脾性。
    他们五张嘴一起开口，直把小傩面气的够呛，傩面上的色彩不停涌动，化作了一张张小嘴巴，纷纷叫嚷着：“比嘴多是吧？我可不怕你们！”
    小傩面和五脏图激烈的争吵了起来。
    双方没受什么影响，反而是让捧着它们的商陆，被吵的头昏脑涨。
    无可奈何的商陆，只能朝着大祝投去求助的目光。
    “教你两句咒语，且记住了。”
    大祝的声音穿透了小傩面和五脏图的激烈争吵，清晰传到了商陆的耳朵里。
    “一曰启，一曰止。念咒之际，口含精炁，手掐傩印……”
    商陆听了大祝所教，立即照办，掐印吐炁，喝出一声：“止！”
    争吵正激烈的小傩面和五脏图，真就闻声而停。
    小傩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上眼睛，顷刻间陷入沉睡。
    五脏图上面的五脏神，则是变回到了脏器的图案，不再吭声说话。
    商陆头昏脑涨的感觉大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这两套功法小心收起，放进无常令。
    大祝到了这时，方才介绍道：“这两样宝贝，都是从福地秘境中寻来的。它们不仅记载了《傩面通神诀》和《五脏祭丹术》这两套功法，还能在你修炼的时候，于一旁指出你的错漏，规范你的修行，并在你遇到问题的时候，予以解答。你下去后，当好生向它们请教。等你学会练熟，须得将这两件宝贝交给亥猪，由他记录入库。”
    商陆拱手应是，并再一次感谢了大祝。
    心里面则在嘀咕：“明白了，这是两套自带人工智能教学系统的功法。嗯，希望它们真的是人工智能，而不是人工智障吧。”
    大祝又看向三娘，笑着说：“今日相见，也是有缘。我这里有一套鬼修之术，名为《渡阴诀》，且传授与你吧。”
    话音落下，一本破破烂烂、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书册，凭空出现在了三娘面前。
    这本事让商陆看的暗暗心惊，若凭空出现的不是书册，而是某些杀招，那真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三娘没有跟大祝客气，接住了书册，向大祝行了一礼后，也没翻看，直接张开嘴巴，将书册吞进了肚里。
    大祝介绍道：“这《渡阴诀》，乃是一套从秘境中得到的上古鬼修功法。这些年里，我与几位擅长巫鬼之道的朋友，对它的内容进行了增改，并在空白处写下了一些见解。按照《渡阴诀》总纲里的说法，这套功法练到最后，是能够步入鬼仙境界的。上古时期或许真有鬼修凭着这套功法成就鬼仙，但如今这世间的情况，你们也清楚。练过这套功法的鬼修虽然不多，但都是不俗之辈，可时至今日，也无人……不，是无鬼修成仙。”
    说到这里，大祝的眼睛里多出了几分认真。
    他看着三娘道：“希望你能成为第一个。”
    三娘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表达“明白”呢，还是在说“好”。
    她不吱声，大祝也不介意，转而吩咐商陆：“过两日你与我们一同出发，去调查崩塌的人造凶地，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大祝还打趣了商陆一句：“你福缘深厚，这一次可得靠你给予我们气运加持，让我们逢凶化吉。”
    商陆苦笑道：“大祝莫要拿我说笑，真论福缘深厚，我如何比得上列位师长、前辈？”随后，他好奇的问了句：“楚军从禁地中撤退了？”
    “没有。”
    大祝摇头道：“前方传回来的消息，楚军不仅没有放弃人造凶地，还调集了大量人手，想要抢救修复。”
    楚军还没撤就要去调查？大祝这是打算硬闯啊。
    不过以大祝的实力，带队硬闯，楚军肯定是拦不住的。
    就是不知道人造凶地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有大祝带队，便是有凶险诡异，相信也是能够化险为夷的。
    就在商陆琢磨着这事的时候，大祝又开了口，却是送客。
    “此间事了，你且下去做准备吧。”
    话音落下，静室的门也再度自行打开。
    商陆的心中，虽然还有好些疑问，也只能暂时压下，躬身告辞。
    在他退出静室后，房门自行关上，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子鼠巡狩与吕阳的身影。正迟疑着，就看到三娘抬起手，往右边的一个别院指了指。
    “他们在旁边院子里？”商陆低声问道。
    见三娘点头，他不再迟疑，立即朝着右边的别院走去。
    与此同时，静室内。
    在商陆和三娘离开后，悬挂在墙壁上的星象图忽然闪耀起了光芒。
    就像是一只只眼睛，忽然有了神采。
    大祝面对着图中的群星，像是在与什么人讨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商陆，确实有些古怪……”
    “看不到他的过去，也瞧不见他的未来。既没有因，也没有果。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这样的‘变数’，或许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变化……真正的变化！”
    商陆并不知道自己走后，静室里面发生着的事情。
    虽然他的五觉极强，却也无法窥听到静室里的情况。
    反而是三娘，回头朝着静室看了一眼。
    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跟着商陆飘进了右边的别院。
    刚进别院，商陆就看到了子鼠巡狩和吕阳。
    吕阳喜形于色，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他手里面握着一块无常令的牌子，正拍着胸脯，指天画地的向子鼠巡狩作着保证。
    虽然商陆没有听到这厮在保证什么，但看他的笑容与动作，就知道吕师兄终于是得偿所愿，成为了卫巫的一员。
    这会儿，他肯定是在向子鼠巡狩保证，说自己要如何如何努力，来报答子鼠巡狩的看重。
    就是不知道，子鼠巡狩是否对他也有讲过，卫巫“天街踏尽公卿骨”的真正目标？
    子鼠巡狩在这一刻看到了商陆，冲他招招手，问道：“你见完大祝了？”
    “是的。”
    商陆走到近前，先是回答了子鼠巡狩的提问，而后向吕阳拱手道贺：“恭喜吕师兄。”
    “现在说恭喜，还稍微早了点，我只是见习卫巫而已，还要接受巡狩的考察。”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吕阳脸上的喜色却是一点不见少。
    他冲着子鼠巡狩拱手道：“卑职一定不会让巡狩失望，一定能通过考察，成为正式卫巫。”
    子鼠巡狩勉励了吕阳几句，然后对商陆说：“你们两个同出白邑郡巫院，相互之间也很熟悉，我就把他划到你的手下，由你来带着他。”
    “是。”商陆拱手领命。
    吕阳也很高兴，跟着商陆，他通过考察的机会又增加了不少。
    “大祝可有给你说咱们接下来的任务？”子鼠巡狩又问。
    “说了。”商陆应道。
    子鼠巡狩点头叮嘱道：“那你们就抓紧时间准备。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在崩塌的人造凶地里面，存在着诸多的混乱与诡异，万万马虎不得。”
    商陆忍住了好奇，没有过多询问人造凶地的情况。
    他在加入戒律司的时候，有学过保密条例，该他知道的事情，上级自会告知，而上级没说的事情，千万不可打探。
    所以他只是叉手应是，然后就领着吕阳离开了将军署衙，去往之前入驻过的营房。
    路上吕阳一直喜笑颜开，将胸膛高高挺起。
    只可惜商陆也是卫巫，而巫院玉牌在兴山又无法传信，让他找不到人炫耀，使得这份高兴打了折扣。
    在高兴之余，吕阳好奇的向商陆打听：“你真见到大祝了？他老人家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仙风道骨，威严甚大，压的人喘不过气？”
    商陆没有回答吕阳的这些问题，只是说：“过几日你也会见到大祝，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也能见到大祝？是巡狩口中说的那个任务？大祝也会参加？”吕阳闻言，顾不上埋怨商陆卖关子，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他当然清楚，大祝要参加的任务，肯定是非常危险和诡异的。
    可同时，也充满了机遇。
    要是能在大祝的面前表现出色，那他这个见习卫巫不仅能够转正，还有机会一飞冲天！
    吕阳不怕危险和诡异，只怕没有机遇，当即下了决心，要抓住机会，好生表现。
    说话间，两人回到营地，刚一跨入营门，就齐齐皱眉。
    若非这里是兴山军镇，又有大祝坐镇，两人恐怕就要拔刀出剑了。
    营地外一切如常，可在进入了营地后，商陆和吕阳却发现，这地方竟然被一个巫阵笼罩。
    而他们麾下的郡兵，就被困在这个巫阵里，被一群稀奇古怪的傀儡摁着打。
    连槐叔、黑云以及妖草精也不例外，在巫阵里面疲于应付，甚至没有看见商陆和吕阳的到来。
    商陆一抱拳，高声道：“不知道我手底下的这些兵卒，得罪了哪位朋友？还请现身一叙！”
    吕阳则是直接解下剑匣，往地上重重一砸，高叫道：“欺负郡兵算什么本事？有胆量的，过来跟你吕爷爷打一场！”
    “你还真想要与我打一场？”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营地里响起。
    笼罩了整个营地的巫阵，在这一刻停止运转，化作数个阵盘，飞入了傀儡群里。
    同一时间，模样古怪的傀儡们，不再追着郡兵揍，齐刷刷的扭身转头，看向了吕阳。
    这些傀儡的脸上，俱闪烁着古怪红光，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吕阳，也禁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商陆却是认出了这个声音，惊讶叫道：“公输师姐？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古怪的傀儡如潮水般，退让出了一条道。
    巫甲模样的公输灵，从营房中央走了出来。
    相比之前，公输灵的这套巫甲，又有了许多的改动。
    虽然还是只有一个脑袋，却有着六条手臂，七条腿……改的是越发不像人，更像是一头金属打造的蜘蛛精。
    “你是公输灵？”
    吕阳也很惊讶，但转念一想，确实只有公输灵，才会把自己打造成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不过下一刻，公输灵的巫甲上面就闪烁起了道道巫光，让它收起了多余的手脚，变成了人形。
    吕阳本来是有些惧怕公输灵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见习卫巫的新身份，他又挺起了胸膛抬起了头，并将无常令的牌子拿了出来。
    子鼠巡狩没有让他保密身份，他也就了的炫耀。
    然而，叫吕阳没有想到的是，公输灵瞧见无常令的牌子后，却是一点不惊讶。
    她抬起左手，在右臂上面轻轻一划。
    手臂立刻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块令牌从中飞出。
    居然也是无常令的牌子。
    比吕阳的还要多了一道咒文，代表着她正式卫巫的身份，而非吕阳这等见习成员。
    “怎……怎么可能？”
    吕阳瞪大了眼睛，跟见了鬼似的。
    商陆也很惊讶：“公输师姐，你也是卫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