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0章 释然

    第1340章 释然
    作为“源堡”目前的掌控者之一，克莱恩无疑觉察到了这些变化。
    他清楚，现在在外部看来，灵界就像在经历一场源于深处的大地震，这瞬间所有的预言、占卜和仪式魔法都会失效，所有穿梭、漫游灵界的非凡者都会被踢回现实，无法再次进入，所有依托于这片空间生存的灵界生物都会感觉世界末日已经到来。
    这比他晋升“诡秘侍者”，真正掌握这份源质时引起的动静大了无数倍，甚至超越了他刚刚成为序列0时引发的“盲目痴愚”异象，在那些对此极为关注，却又因为源堡的屏蔽而无法窥视内部的神灵、旧日而言，新的“诡秘之主”似乎就要诞生了。
    而那很大可能意味着“天尊”的归来。
    原来如此，祂打算“两头骗”……克莱恩脑海中的念头还是成型了。
    他起初有些担心“天尊”会因为自己想到这件事而觉察到异常，但旋即意识到这位支柱的状态和已经在“永恒烈阳”体内部分复苏的上帝截然不同。
    具体而言，天尊的复活处于一种极为被动的状态，和在灾祸之城、暗影世界都留下了精神烙印，甚至利用母巢诞下神子，将双途径的非凡特性置于“混沌海”内，让格里沙·亚当继承的上帝不同，这位支柱除了在旧世界悬吊了数百名“穿越者”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干扰、破坏上帝的复活手段上。
    当然，祂这么做，是因为有信心能在最终取得对抗的胜利，成功复苏，因为无论谁成为神灵，要想打开西大陆的封印，得到那些“源质”，都必须扶植一位“诡秘之主”出现，这就会给祂夺舍、复活的机会。
    可惜这种过于自信的布置，让天尊在近代可能成为“源堡”三途径真神的候选者，以及源堡投放的三位“穿越者”身上的复苏都出现了问题。
    “黑夜女神”阿曼妮西斯因为容纳了“愚者”唯一性的弗雷格拉的聚合影响，继承了“黑暗”途径的魔狼身体；罗塞尔虽然于普通人体内复活，但却选择了不相邻的“通识者”途径；至于克莱恩自己，降生时得到了女神的帮助，将那份包容序列1特性的幕布“嫁接”到了神弃之地。
    而第四纪的那些天使之王，一方面被亚利斯塔·图铎召集到麾下，在影响着这位“血皇帝”搞出特殊镜中世界，干扰“上帝”复苏的同时，也有机会互相成为朋友而非敌人，彼此交流，对“天尊”的复苏有了更强的警惕，没有在那个年代选择晋升成神。
    当然，“半个愚者”安提哥努斯因为是天生的神话生物，本就缺乏足够的锚和自我认知，加上容纳了最适宜成为诡秘之主的“愚者”途径唯一性，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住，让天尊一定程度在体内复苏，只能借助黑夜女神的权柄沉睡，等待后续的情况变化。
    而虽然不如“愚者”途径，但却罕见地聚合了三份序列1特性和唯一性的“门”先生伯特利·亚伯拉罕之所以没遭遇这种事，克莱恩怀疑和祂体内“堕落母神”的污染有一定关系。这是由结果反推的原因，但他认为可能性很大，这意味着“堕落母神”对伯特利的污染早在祂被放逐到虚空之前就开始了，甚至早于第四纪，在混乱无序，就连天使都随时可能陨落的第二、第三纪元。
    至于和安提哥努斯同为天生神话生物的阿蒙，克莱恩认为是最特殊的一个。
    祂的诞生源于“远古太阳神”为了排出体内多余特性的行为，且和作为复活后手的兄弟“空想天使”亚当不同，阿蒙的唯一性来自天尊，而非那位上帝。
    属于天尊的“错误”唯一性到底是如何进入混沌海，成为上帝遗产的一部分，并最终被格里沙·亚当带走，克莱恩只能根据现有信息推测，这或许是“天尊大战上帝”那场远古战争的成果之一，由上帝撕裂天尊的身体造成，也有可能是在两位支柱先后陨落时，作为干扰上帝复活的手段由天尊主动舍弃。
    但无论如何，阿蒙既然主动收集特性，晋升“错误”，又想夺取源堡成为旧日，祂就具备了让“天尊”在体内复苏的可能性。
    但就克莱恩看来，这些天使之王体内“天尊”的意志和精神，都远远达不到能够复苏的地步。
    而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在对外界的感知和干涉上，“天尊”是不如那位“上帝”的。
    就连最关键的源堡投放“穿越者”这件事上，祂似乎都无法做出干涉，反而被间接控制了“愚者”唯一性的黑夜女神做出反制，救下了差点惨遭落地成神结局的克莱恩。
    恐怕祂现在只能借助源堡本身得知一些关键信息，尤其是与那位“上帝”有关的，那应该是祂最关心的事……克莱恩发散的思绪收敛，确认了自己目前的想法，甚至是与阿蒙的交谈大概率不会被那位天尊所发现。
    当然，主动展示的部分并不包括在内，比如“注定的疯狂”隐藏的秘密，比如阿蒙主动说出的上帝与堕落母神可能的合作，这才给了阿蒙和克莱恩“哄骗”天尊的可能性。
    克莱恩正是主动向那位天尊的精神烙印和意志展示了对“注定的疯狂”做出的占卜，让天尊认为上帝的复活程度比祂更高，才让祂为了尽快出现一位“诡秘之主”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否则克莱恩宁可效仿安吉尔·格雷展示的未来中的自己，在成神后陷入沉睡，让“上帝”先一步复苏，也不会给天尊任何机会。
    在这件事上，克莱恩并没有主动联系格里沙·亚当，但有在行动中做出一定的引导和暗示。那位最强的“观众”必然能觉察到异常，并利用祂的能力配合克莱恩误导天尊，同时祂那边也会利用这一点，让“上帝”做出让步。
    而其中的关键，应该就是阿蒙此时主动引发“源堡”的动荡。
    就连“旧日”都无法窥探的源堡内部状态出现变化，所有人都会以为克莱恩和阿蒙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那位“天尊”随时有可能复苏。
    当然实际上也没错，如果他们真的以放开对天尊意志的压制，不断抢夺源堡权限的状态战斗的话，天尊是注定会复苏的，可是……
    ……可是这场战斗并不存在。
    看着依然坐在高背椅上呈翘腿放松状态，嘴角噙着笑意的阿蒙，克莱恩内心不住泛起嘀咕。
    在“既骗天尊又骗上帝”的默契中，两人除了稍微让“天尊”意识苏醒，全力争夺源质的归属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多余行动。
    这也让克莱恩体内天尊的精神烙印依然处于稳定状态，能够借助自身的锚保持平衡。
    而阿蒙虽然只以自己的分身作为锚，不如克莱恩稳定，但祂最重要的某个分身旁肯定有格里沙以“空想家”分出的人格在不断安抚，同样能够保持平衡，不被天尊的意志侵蚀。
    不过除了他们有意识地保留底线，没有真正唤醒“天尊”上身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则是这位支柱的活跃程度远远低于预期。
    看来，这个疯狂的计划真的成功了，至少我们这边成功了，不知道“上帝”那边如何，“真实造物主”格里沙打得过“永恒烈阳”吗？其他神灵不太可能参与，就连罗塞尔都要去维持屏障……不对，还有一位神灵能提供帮助，那就是刚刚成神的安吉尔……这就是格里沙的计划全貌？所以祂始终没有阻止安吉尔的成神步伐，甚至多次主动推动……克莱恩脑海中念头不断闪过，目光停留在阿蒙那颇为玩味的笑容上，开口问道：
    “那现在，我应该要把你揍一顿吗？”
    “你怎么就能确定自己打得过我呢？”阿蒙推了推单片眼镜反问道，“我们具备相似的‘源堡’权限，而我是双途径的真神。”
    但祂依然没有动手……而且在源堡内部，双途径还是单途径的神灵区别不大，都能借助源质调用相邻途径的权柄和力量……克莱恩内心的猜测进一步得到确认，长出一口气，试探性地说道：
    “那位支柱的复苏非常缓慢。”
    阿蒙脸上的笑意淡去，微微颔首道：
    “祂不敢赌，只能主动压制这一点。”
    确实，“天尊”没有把握直接掌控我们之中的某一个，直接以支柱级旧日的位格复苏。一旦失败，与祂对抗的那个必然会放弃挣扎，让另一个杀死自己，至少我会展示这样的决心，而阿蒙……如果祂真的有自己所说的“勇气”，那也应该也会做出这个决定……克莱恩于心底默默补充着。
    如果陷入这样的状况，那“上帝”那边肯定会放弃这次复活的机会，促进格里沙·亚当成为旧日，反过来拆掉“诡秘之主”的三条途径，让天尊彻底失去复活的可能性。
    这就是“两头骗”的效果，两位支柱都因为对方可能先于自己复活而做出巨大的让步，想让自己所在的途径先出现真正的旧日。
    最重要的是，相比所有人、所有神都不希望复活的“天尊”，“上帝”具备更大的优势，祂能借助公证能力得到来自外神的帮助，而其提出的条件中必然含有埋葬天尊的部分。
    至于和天尊合作，“混沌之子”的下场就是对所有旧日的警示。
    想到这里，克莱恩感慨地叹息一声，说道：
    “我本来以为会有一场‘源堡大战’。”
    阿蒙闻言嗤笑了一声，稍微端坐起来，环顾四周说道：
    “呵，你如果缺了这点仪式感，我可以配合一下。
    “但用彼此相同、都能控制的能力和权柄打一架，意义在哪里？”
    “这不像是会说出‘生活需要一些刺激和乐趣’的你，”克莱恩也笑了起来，“我以为你的执念就是‘源堡’，在我认识到神性的本质之后更是如此。”
    “难道，你只喜欢真正有把握的‘冒险’？”
    克莱恩这番嘲讽并没有激起阿蒙的怒气，后者依然保持着笑容，单片眼镜后的那只眼睛闪过微光。
    “成为‘诡秘之主’只是手段，而非目的，现在那个目的已经提前完成了，而且还是在你们的帮助下完成的。”
    祂淡然回答道。
    目的……在我们，我和安吉尔的帮助下？不会是找爸爸吧……这么说来，“错误”还真是彻底背叛了那位天尊的初衷，难怪祂的其他布置也出现了不小的错误……克莱恩思索着，仍旧无法确定阿蒙所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虚假的表象，他斟酌着问道：
    “那你真的不打算窃取我的身份和权柄？”
    听到这个问题，阿蒙两边嘴角夸张地上翘，露出了来到源堡之后最为释怀、放松的笑容。
    “这种狗屁命运和责任，你就自己好好享受吧。”
    祂用完全不属于一位双途径真神的口吻回答道，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甚至把一条腿都搭上了“愚者”的青铜长桌，将自己推向后方，如同放弃了一切。
    这瞬间，克莱恩感觉“源堡”的权限全部回到了自己手中，恢复了对外的感知，对信徒们祈祷的反应，以及对这片灰雾空间的所有控制权。
    阿蒙真的放弃了对这份源质的争夺？
    克莱恩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给对方反悔的机会，立即选择了自己能想到的、最为强大的攻击方式。
    他将星空中的某个概念和自己手边的一张亵渎之牌“嫁接”在了一起，旋即抛起那张绘制了罗塞尔穿着华丽衣物扛着手杖和行李满脸憧憬的“愚者”牌，将其扔向对方。
    阿蒙眼中，那张闪着星辉的纸牌霍然爆发出让所有恒星为之失色的炽烈光海。
    祂带着微笑，张开双臂，拥抱了这颗超新星。
    ————
    谁都无法发现无法进入的阴影帷幕之中，一个黑发黑眼，脸庞偏瘦的年轻男子从水光荡漾的黑暗中坐起。
    祂左右看了看，仿佛刚从某个美梦中苏醒，还没彻底回过神来。
    片刻后，祂伸出手在虚空中抓握了一下，收回手臂，却发现手掌中空空如也。
    从祂有记忆以来就陪伴身旁的水晶单片眼镜已经不见了踪影。
    祂叹息了一声，向身上穿着的古典长袍的口袋摸去，抓出一个黄铜边框、边缘有些磨损的单片眼镜，将它戴在右眼眶内。
    还未进一步把眼镜摆正，祂身后就传来一道温和平淡，带着笑意的声音：
    “感觉这更适合你。”
    “是吗？”阿蒙回过头，看向阴影中那道身影，“那就好。”
    祂笑了起来。
    ps：感觉这段有点干巴巴的，写起来也很费劲……之后应该不会有这种大篇幅解释的内容了。
    (本章完)